待门一打开了,手里的东西就举到了身前,但却不像她们想的那样上下围堵,此刻来的只有罗政北跟一个小厮——
“姨老爷——”岁杪紧捏着手里的托盘,定定的望着他脚下的步子,赶忙就站到了蒋幼清的身前,将她护了起来。
“姨父——”
蒋幼清刚叫了一声,罗政北就厉喝道——
“别叫我姨父!谁是你姨父!我可受不起!”
罗政北走近屋子,转着脖颈环顾了一周——
“想来你也是个厉害角色,我这罗家,这小小的屋子,恐怕容不下你了——”
随即脸色一变,怒气冲冲的道——
“给你一日时间,从罗家给我立即搬走!往后我只当从没有过你这个人!”
蒋幼清倒也不意外,罗政北心胸狭隘,怕早就想赶自己走了,今日这一幕想必是拖了许久——
“姨父当真要做的如此之绝?”
“我绝?!”罗政北瞪起眼睛,凶狠道:“我只后悔没早些把你赶出去!如今这年已经过完了,留你到今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要真是要强要脸的,何必赖着不走呢,外头儿大好河山,你去闯啊,我倒要瞧瞧,你能有个什么出息?!”
蒋幼清听着这冷嘲热讽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淡淡的说道——
“这可是姨父说的,姨父千万不要后悔。”
“赶快滚吧!”
罗政北轻蔑的哼了一声,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屋去,嘴里耻笑道——
“死鸭子嘴硬!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人一走,岁杪就骂道——
“真不是个东西!吞了您的嫁妆跟银两,这就要赶您走!真是恶心透了!”
蒋幼清倒是不在乎,反正这个地方她也早就待够了,若不是怕薛晏荣提亲时没有家门,自己早就走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岁杪,收拾东西吧。”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蒋幼清深吸了口气,似是也不知道的模样。
“要是荣二爷来提亲可怎么办啊?”
岁杪再笨,也想得到这一层,自家小姐一旦出了这个门,岂不是连出嫁的地方都没有了?
“二爷,不会在意的。”蒋幼清对这一点很笃定。
“要不咱们租个院子吧?小点儿破点儿,都没关系。”岁杪歪着头边想边说“这样的话,您也有地方出嫁了。”
蒋幼清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边的罗政北可算是把心口堵了这些日子的气都给出了,一想到往后蒋幼清那流落街头的模样,胡子就不住地往上扬,心里只念叨着她快些去死才好!
“老爷!老爷!”
“什么事啊?”
“有、有人找——”
“谁找?”
“不知道呢,不过她说自己是奉了宫里瑶妃娘娘之命前来提亲的。”
罗政北猛地怔住——
瑶妃娘娘?!提亲?!
他哪里能攀上宫里的人,而且还是个娘娘,这是何等的高枝儿?!在他的认知里孙茂达就已经是他能巴结到最顶天儿的人物了!
这会儿哪敢耽搁,迈开腿就小跑了起来。
待跑到前厅的时候,祁萍楠已经到了,正和媒婆说着话呢,言谈举止间,满是笑意。
徐媒婆?!
罗政北认得她,这可是全京城里最好的媒婆,还跟官家挂了职,若是被她来说,那传出去不知又得长多少脸面!
一时脸上的喜色就掩不住了,拱着手就快走了过来——
“原来是贵客啊。”
“老爷来了——”祁萍楠转过身也是满脸的笑褶,眼角都挤得像被米糊黏住了一般。
夫妻二人来回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只是他们都想错了。
徐媒婆虽说年过五旬,但依旧是一身艳色亮眼的裙襦,非但不觉得过于鲜亮,反而给人一种红光满面的感觉,只是站在原地,哪怕不说话,浑身都散着股喜庆出来。
罗政北话音刚落,徐媒婆就挥起了手里的帕子,合不拢嘴的笑道——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今日这桩婚事,可是瑶妃娘娘亲自发话的,往前倒五十年,往后进五十年,也没有这么好的事儿啊!这可是金蛋蛋落在了你罗家门!”
“瑶妃娘娘?”罗政北眨了眨眼,倏地倒吸了口凉气“是不是薛府的——”
“对对对!就是薛府出去的那位,瑶妃娘娘的亲弟弟!薛晏荣,荣二爷!”
徐媒婆一旦开了嘴,那就是再合不住了,漂亮话说的那叫一个没完没了,可偏偏你还听得乐不可支——
“剑眉星目,貌比潘安,风采俊逸,仪表堂堂!说起这个荣二爷啊,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呀,你就说是天上的郎君神仙下凡都不为过,可长得好也就算了,偏偏人家生的还更好!
那一掷千金的手笔,京里除了他就没别人了!您们想啊,那薛府是什么地方!
先皇曾下榻,皇上又亲笔题字,出过太傅,有过高官,如今又有个受宠的娘娘,那真是金窝金窝都比不上!
京里头儿多少好姑娘盼啊等啊,挤破了脑袋想嫁进去呢,不过她们也就是想想了,如今荣二爷瞧上了你们家的姑娘,旁的也只能靠边站了。”
罗政北听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一个劲儿的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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