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小饮一口“这是什么水泡的?”
“回二爷的话儿,是夏日里清晨从荷叶收集的露水泡的。”
薛晏荣点了点头儿“母亲向来喝惯了碧螺春那等绿茶,忽的一换了这种乌龙青茶,是不是有点喝不习惯啊?”
郑珺清笑了笑“还是你懂我。”
薛晏荣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既是宫里的东西,又是姐姐的一片孝心,母亲偶尔换换口味,也好。”
“那是自然,难为你姐姐在宫里,还惦记家中的琐碎。”
郑珺清说着就叹上了气“上回见你姐姐还是在前年中秋的时候了,咳咳——”
“母亲慢些——”薛晏荣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手掌轻轻地顺着郑珺清的后背“儿子今年要进贡一批东珠进宫,到时候儿子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上姐姐一面。”
“贫穷人家常羡艳我们这些富贵人家好,却不知富贵人家也有说不出的难来,任凭如何尊荣,却都比不上至亲骨肉在身边绕膝的好。”
“母亲,这是想姐姐又想糊涂了,姐姐如今深得皇上恩宠,咱们也跟着沾光,薛家门楣荣耀啊。”
“哎呦,你瞧瞧我,还没吃酒呢,就醉糊涂了,不说了,不说了。”
“说起酒来,儿子倒有一事相问——”
“什么事?你问罢。”
薛晏荣眉头一皱,转身看向凝冬——
“夫人怎么会吃了凉酒呢?!你就在跟前儿当差,是耳朵不好使了还是眼睛不好使了?!”
“二爷——”
凝冬吓得连忙就跪了下去。
“你别骂她,凉酒是我要喝的,跟她无关,这事儿她不知情。”
“娘——”
“以前我也喝过,倒也没见有什么大事,这回最主要还是夜里受了风,跟酒什么的无关。”
说完,就又朝地上跪着的凝冬挥了挥手——
“我跟二爷有话要说,你先去厨房瞧瞧,看看他们张罗的怎么样了?别由的那帮婆子瞎胡闹,记住了——二爷口味清淡。”
“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过去。”
凝冬急忙起身,一溜烟儿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这是什么婢子,见我跟见鬼似的。”
“你还怪人家,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脸,沉的像个黑包公般,谁瞧了能不害怕?”
“母亲这话说得,倒是儿子的不是了。”薛晏荣挑了挑眉,少了方才的凌厉,多了几分平和“儿子瞧着常管家就很好,每次回来顶数他跟儿子话最多。”
“常管家多大年纪,凝冬多大年纪?这两个你也能拿到一起比?凝冬又是个那样老实的,哪里经得住你这样吓。”
“看来,娘您对她很满意呀?”
“这孩子没爹没娘,怪可怜的,你不知道,我刚病下的那段日子,她天天的守在跟前儿,没日没夜的照料,还对着佛祖起誓,说只要我的病能好,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上山做姑子也情愿了。”
郑珺清摊了摊手——
“你说,这么好的孩子,我能不疼她吗?”
薛晏荣点了点头“倒是个忠心为主的,回头儿子多赏她些就是了。”
“先别说旁的了,你且过来——”
“娘——”
“让娘仔细瞧瞧。”
作者有话说:
本文历史架空
第2章 母女相见 泪满腮
薛晏荣单膝跪扶在郑珺清身前,扬起面容,墨染一般的瞳仁,亦如当年清亮,只是眉眼间的神态,却不似当初的稚嫩,里里外外透着一股老沉持重的态势。
“关外风沙大,你这些年黑了,也瘦了。”
郑珺清的手捧在薛晏荣的脸颊上,不一会儿眼眶里的泪就溢了出来,打湿在了前襟上。
“母亲,晏荣这些年在关外过的很好,并没有吃苦——”
越是听她这样说,郑珺清眼中的泪水越是汹涌,她极力的想要强忍住泪水,却怎么止都止不住,一个劲儿的拼命摇头,抖着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薛晏荣的面容——
终于还是哭出了声来——
“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才让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硬是束冠缠胸,做了男儿身,成日在那严寒酷暑的风沙之地,不得归家,一年到头儿连面都难见——”
“母亲,莫要再哭了,晏荣从没有责怪过母亲。”
原来薛晏荣不是二爷儿,而是二姐儿。
为何会扮做男儿身,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薛家祖上本是学识渊博的书香世家,前朝旧时也曾出过不少状元举人,后来新帝登基打入关内,因着种种缘故,就在其中立了大功,又因博古通今的学识,薛老太爷深得朝廷的赏识,入朝为官后,立马就做了太子身边的太傅,可谓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由此薛家声名鹊起,薛太爷死后更是配享太庙,薛家后人成了名副其实的达官贵人。
名声跟富贵,薛家都有了,但人丁却逐渐单薄起来,在京城中这样显赫的宗族里,哪户不是六七个房头儿,一二十个兄弟,再加上各房里的妻妾姨娘,百十来号人都算少的,更别提什么孙侄一辈了——
可偏偏轮到了薛家头上就变了样——
薛老太爷妻妾不少,但到最后长大成人的却只有正房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薛晏荣的父亲薛怀礼,一个是薛晏荣的二叔薛怀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