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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教会她,相爱容易,相处难。
    爱,是需要方式的,拥有两个字,她早就想腻了。而不失去,就是另一种拥有。
    她渐渐明白,周寐的感情,其实完全取决于自己对她的态度,以前她有唐向晚当退路,周寐知道她有余地,便会保留一部分感情,而那一部分,恰恰是戏子白最想要,却永远都看不到的。
    若有所得,必有所失,人性都是贪婪的,两个人在一起,如果各自都时不时的想着退路,时而摇摆,那他们之间,永无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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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虽然爱闹,内心却是非常温柔且善良的
    第54章 军家富婆
    “飞机头,二两油,鹅公岭,挂红球
    日本飞机丢炸弹,山城到处血长流
    跑不完的警报,报不完的深仇”
    这是山城的小娃难得聚在一起跑跳玩耍时,经常吟唱的童谣,这座古老的城市,在作为民国首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已经和过去安逸闲适的生活挥手告别,伴随它的,是长达五年的大轰炸,日本人知道,想征服中国,就必须先征服它的首都,重庆的地理屏障让日军的陆军无从进犯,他们便率先攻下了武汉,在此建立W空军基地,部署周密并频繁的空袭战略。
    政府通报空袭的途经有两种,一个是警笛声,第二个是在鹅公岭和琵琶山等地形高的地方,升起红色的灯笼,以此来提醒一些住地偏离市区听不到警报的老百姓。
    对一个普通的重庆人,一天的生活无非就是抽烟喝茶摆龙门阵,再就是围坐在一起搓麻将,而每当冗长刺耳的警笛声响起,都宛如一场噩梦,人们争相逃窜,备好湿毛巾和若干粮食,挤进离自己最近的防空洞中,有时一呆便是一整天,最长的一次,则有七天七夜那么长。在那潮湿漆黑的洞中,人和人靠坐在一起,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炮火的轰隆声混合着小孩的哭喊,伴随着大地的震动,那种恐惧,是多少岁月,始终都无法磨灭的人生阴影。
    周寐的眼界一直看的比其他生意人长远,早在国党在重庆刚刚部署防空洞时,她就将景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转移到了南山的别墅区里,并自己出资修建了私家的防空洞,每每敌军来袭,景家的人总是能迅速的转移到里面,而戏子白所居住的地方,亦是离二号防空洞只有百步的距离,只要戏子白半路不去管其他人的闲事,她便可以平安的躲过一劫。
    他们避难的地方虽然都叫防空洞或防空壕,可内部的设施,却天差地别,南山富人区的防空洞修建的好比歌舞厅,避难时还能一边喝酒一边看表演,而公共的防空洞不仅闷热异常还十分潮湿,人进去要自带板凳,没板凳就干脆坐在地上,可就算条件如此之差,政府官方标价通行证仍卖二两金子一个,根本不是普通人出的起的。重庆有差不多一千余个防空洞,只能容纳十二万人避难,而重庆的人口当时已有四十万人之多,只有一部分人可以进得去,而其他人,只能面临着向城外疏散的命运。
    想不到在面对生死时,钱还是可以决定人命的贵贱,就算周寐本身就是资本方之一,但对于政府的决定,她也只能默许且无权干预,因为这事,她还曾和白鸢大吵一架。
    吵架的原因,无非就是戏子白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凭周寐现在的地位,她什么都可以尝试去改变,而周寐根本不在乎戏子白说她什么,只是无数次的警告她,当飞机来时,不许把通行证给别人,乖乖的带着诗诗去防空洞避难。
    她在乎的,是白鸢平安与否,至于她年少时所坚持的那些信念,什么自由,什么平等,都在随着时间而一点点的发生变化,人一旦开始有资本,便会开始有私心,这既是越在食物链站的顶端,越不想去理解所谓的民间疾苦,因为即使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也无从更改。
    然而白鸢却不一样,她这个本该最轻浮散漫,喜欢玩笑人生的戏子,在面对生离死别之时,却始终以大义为先,她还真真是印证了越是一无所有,越是大公无私的道理。这世间的富人,大多是穷人成全的;好人,不过是权力者的垫脚石罢了。
    反正不管戏子白被周寐骂过多少次,她仍热衷于在生死间兜兜转转,尽她所能,于战火中帮助那些无助的人,你想让她路过那些倒在血泊里向她求救的老人和小孩视若不见,哪怕是个普通人,都很难做到吧?察觉到自己天生是副贱骨头,注定是改不了了,每当有危险时,白鸢都将诗诗交到简容怀里,她不是不怕死,她凭的,三分是孤勇,七分是命大,每次弄的一身血污,筋疲力尽的在医院里输液,当看到周寐冷着一张脸来接她,顺便替她惹的麻烦事结清一切账单后,她便顶着那副还算不错的皮囊,开始嬉皮笑脸。
    周寐当真是骂累了,最后她便不骂了,她渐渐明白,她们两个,好像互相交换了人生一般,她失去的那部分,戏子白在接替她完成,而戏子白因她而失去的那部分,她再去强留也徒劳无功,倒不如为了她,活的更洒脱些。
    日军的空袭每次都给这座城市带来了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可却没有吓退驻守在这片土地的中华儿女,反而让他们在面对生死时多了些无畏,也多了丝乐观。重庆人民渐渐习惯了这种看似磨人的生活,战火中,时而还透着些黑色幽默,警报声响起,他们便放下手中的筷子,从起初的慌乱无措到从容有序的避难,等飞机走了,他们便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该工作的工作,该搓麻将的继续搓麻将,有的人钻进防空洞时,手里还握着那枚摸到的牌,在黑漆漆的洞内,操着一口地道的巴蜀口音,笑嘻嘻的朝同伴炫耀,他胡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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