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寐哼哼了两声,顺势倒在了戏子白肩上。
“喂!”大庭广众之下,戏子白十分尴尬,拍了拍周寐的脸颊“我的祖宗,你干爹、未婚夫还有小姑子都在那,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哦”不知道周寐是真醉还是假醉,她应了一声,也没起来,便还是那样倚着戏子白。
她的醉眼似乎看到景沅朝这边行来,便低声撒起了娇“我有点难受,你去帮我泡杯茶,好不好”
戏子白将手覆在周寐以往酒后胃部常痛的位置,忧心道“怎么,又疼了?”
“没事,你先去”周寐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马上回来”戏子白立刻起身,去找侍者要醒酒茶。
周寐盯着她翩然的背影,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她仰着身子,看着头顶璀璨的灯光,那光晕在她眼前重叠,散开,再重叠,再散开,直到她看到景沅俊朗的脸,遮挡住了那束刺的她眼睛生疼的光。
“怎么了,不舒服?”景沅试探着伸出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周寐摇了摇头,没有挣扎,只是懒得答他话。
“那个赵四海太不像话了,我看他把你从头灌到尾”景沅一脸不悦,赶紧将军装解下来,披在了周寐身上。
“你去帮我顶一下,我一个人呆会再过去”见景沅没有走的意思,重庆商会的人又个个喝在兴头上,周寐便开口支他离开,反正她代表的就是景家,如果这时候景沅不去,未免也太不给面子。
景沅还是不放心,便去政府要员那边,将同潘市长一起的景洛给拉了过来,让她照顾周寐,这才去继续应酬。
“嫂子”景洛一脸媚态,打了个饱嗝,语气十分委屈“我还一口东西都没吃,就喝了一肚子的酒”
“早该习惯了”周寐伸手替景洛整理了下微乱的鬓发“你少喝点,不是都怀孕了吗,还这么疯”
“小白呢,我刚才还看她在这呢”景洛伸着脖子到处张望。
“我让她去拿点茶来”
“你没和她说么?”景洛带着几分深沉的笑意。
“说不说都一样”
“她怕是要伤心死喽”景洛这句话刚说完,只听唰的一声,玉山公馆外面准备的烟火已经绽放在了夜空中,火树银花不夜天,姹紫嫣红间,所有宾客都发出阵阵惊呼,争相涌上三楼外的露天看台上。
“嫂子,要不要去看烟火?”景洛毕竟年轻,还是喜欢热闹的。
周寐莞尔“你去吧,我歇会”
“那我一会就回来”说罢,景洛兴高采烈的往看台去了。
周寐不经意间向看台瞟了眼,见高健钦就站在人群最中间,心渐渐提到了嗓子眼。
这边,戏子白刚从二楼上来,她终于和侍者要到了醒酒茶,见到外面烟花闪耀,不禁起了兴致,想出去看看,见唐向晚就在她不远处,似乎正想往高健钦那凑,不禁又掉了脸子,去寻周寐了。
谁知周寐已然就站在她身侧,看样子精神了许多,竟一丝醉意都没有了。
“好了?”戏子白一脸疑惑“那还喝吗?”
“嗯,我没事了”周寐见戏子白眼睛在瞟唐向晚,便直接开口唤道“唐生!”
唐向晚听见有人唤他,见周寐向他招手,便走过来,见一旁的白鸢还是一脸赌气的样子,自然心里也不痛快“什么事啊”
“小白准备了醒酒茶,司令今晚没少喝,你给他送去,陪他缓缓吧,喝坏了身子可不好”
唐向晚脸色稍缓,从戏子白手中接过茶,直接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乖啊,去吃点蛋糕,那个布丁不错,要是觉得无聊,就和周小姐跳跳舞”
他前几个月不还怎么都不肯将自己交给周寐吗,就因为今天是高健钦的生日,他宁可直接把她塞给周寐,也不愿把心收回来。
周寐趁着戏子白出神,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将失魂落魄的她一点点的往回拉,直到远离了看台的那层玻璃门。
戏子白一步一步退着,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实在忍不住,想过去大骂唐向晚,她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要把话讲清楚,他现在是一个父亲,他该做的是什么,他该放弃又该是什么。
可她往前冲,周寐却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去,戏子白莫名其妙,她回身对上周寐那冰冷的眸子,脑中忽而闪过了什么,不禁愣在了当场。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阵阵枪响。
只是一瞬间,哭叫声淹没了一切,在漫天的烟火中,俱是仓皇奔逃的人影和玻璃桌椅被机枪扫射的残渣飞溅。
枪声只是响了不到10秒钟,而看台上倒下的身影,已然惨烈一片,只剩景洛一个人,捂着左臂,背靠着看台角落,不敢起身。
“格老子的,又来!!”方才因醉酒在席间趴着小憩的刘湘猛然惊醒,他勃然大怒,顿时拔出腰间的配枪“全部跟老子去对面,毙了这群龟孙子!”
楼下的守备军在枪响第一时间便冲进了对面的大楼,许多军官此时都拔出配枪,跟随刘湘一起追了出去。
“大家别慌,都蹲下,找地方藏好!不要去窗边!”潘市长躲在一个被撞翻的圆桌后,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边大声指挥着现场。
戏子白被周寐锁死在怀中,她浑身发抖,神情呆滞盯着看台的一滩狼藉“你......向,向晚...”
“向晚,你听见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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