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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如戏,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
    而此时正在戏台上,俨然入戏的戏子白,蹲身嗅花,刚走至第一个卧鱼,抬眼间,便望见了正雅位的石六,以及石六身边那妖娆的面容,她没有意外,却莫名心中一酸,眼眶中,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在灯火阑珊下,极为显眼。
    她在卧鱼后,用宽大的袖口,拭去了眼角的泪,娓娓唱道“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地待你,何等地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她早都入戏了,可以说,她一旦入戏,便很难出得来。
    任台下的叫好声和掌声几近湮没了戏鼓声,周寐的视线,始终落在白鸢身上,不知怎的,她眼眶温热,不自觉的拾起桌前的茶杯,大口的喝着。
    听着身边的石六嘱咐身后的随从送花篮,见左面雅位的□□二位先生皆是如此,周寐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戏毕,戏园内外掌声擂动,戏子白下了台,她根本顾不得前前后后的恭维声,飞快的脱下蟒袍及头饰,自己拎了水壶调了温水,准备卸去脸上的妆。
    “哎呦,白老板,你急什么,我让燕儿来伺候你”曹红叶见状,立刻去喊燕儿来。
    “不用了不用了”戏子白半眯着眼睛,手中的香皂已经涂了一脸,因为太急而进了眼睛,睁也睁不开,一边痛的嘶嘶直叫,一边用浸了温水的毛巾,使劲擦着脸上的油彩,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然后便开始慌慌张张的四下寻觅起来。
    “白老板”曹红叶察觉出了她情绪不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戏子白没注意,一个回身,两人撞在了一处,差点都摔个跟头。
    “哎呦”
    曹红叶一把年纪,哪经得起戏子白的身子骨撞,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抱怨着“白老板,你找啥子嘛,我叫人帮你找,你别慌呀”
    “衣服,我衣服呢”戏子白像丢了魂一样,嘴里念着。
    “这呢,你急啥子嘛”燕儿赶忙从更衣室跑出来,手里捧着上次戏子白穿过的黑色长衫。
    那衣衫已被清洗过了,方方正正的叠在那。
    戏子白一愣,而后,她步步后退,嘴里又碎碎的念着“不要,不要这个,有没有旗袍啊,借我穿穿!快点!”
    戏台后的众人因今天的戏演的格外精彩,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打赏,本打算集体庆贺一番,谁知戏子白下台就变了个人,行为怪异,他们大气也不敢出,早被她这幅样子吓傻了。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哟!”
    这个时候也就燕儿敢和她顶嘴,谁知戏子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身上的青色的短袄和黑色长裙,盯的燕儿发毛,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便被戏子白连拉带拽的拖进了更衣间,而后,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曹红叶轻咳一声,以为戏子白老毛病又犯了,立刻喊着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都不许靠近更衣间,谁知他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便砰一声开了。
    戏子白穿着燕儿身上的青袄长裙走了出来,因为两人身高差距,燕儿的裙只到她小腿中间处,甚是滑稽,戏子白不顾众人夸张的表情,直奔镜前,一手蘸着墨盒中的青黛,将眉描长,另一只手举着梳子,使劲将两边的发捋顺,期间,燕儿裹着一身和她完全不搭的及地长衫,从更衣室里狼狈的走了出来,指着她的背影谩骂着“你脑壳被门咔了是不是?真想扣你个屎盆盆!”
    待镜中的自己,终于有了几分妩媚之色,戏子白松了口气,她跌坐在镜前,幽怨的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自己,苦笑了出来,她不理燕儿的骂声,不管旁人的眼色,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等着。
    她方才看到了她,她确定不是幻觉,周寐今天在场,并听她唱了整场的戏。
    戏子白不想骗自己,她对她有期许,才会对她失望,她是真的很想她,如今也在等她,等她像上次那般,绕到后台来,走到自己身后,拥着自己,告诉自己,不介意之前的一切,她们尚可以继续走下去,给她一个吻,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可以忘记,都可以原谅。
    可曲终人散场,待周遭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剩打扫的阿公在镜中不停的出现,戏子白这才清醒过来,她掀开帘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戏园和那一地的瓜果皮。
    虽是意料之中,却也难免空落,她摇摇头,逼自己打起精神,准备新一轮的战斗。
    打铜街的拐角,只有这一家店的灯尚亮着。
    戏子白自滑竿下来,便不由自主的晃到了假寐的门外,假寐里的光因罩在玻璃上的彩色的布料而显得鬼魅异常,戏子白清了清因今晚太卖命而唱的有些发疼的嗓子,在门前站定,许久,她轻轻拍了拍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周寐穿着睡裙,外面披着件开衫,卸掉了浓妆,平日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微肿,隐在假寐斑斓的色彩里,恍然如梦。
    “你来的正好”周寐莞尔一笑,她牵着戏子白的袖子,将她从漆黑的街巷中,拉进了光明中。
    白鸢嘴张了张,待走进假寐,发现里面的一切似乎同她离开前并无两样,只是两面墙上的成衣,比以往多了些,她蓦地想起了什么般,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好笑的衣着,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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