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像景家大宅和唐公馆这种建在地势高根基稳排水又好的地方,自然是体会不到这种民不聊生的…被暴雨困的只能天天闷在家的白鸢,可以从窗口看到远处街上的水越积越深,她以前也见过这种景象,没当回事,以为雨停了就好了,直到第三天她发现那条街已经没人行走了,每天都能取到报纸的报箱也空了,积水已经漫过了店铺大半个门时雨还在疯狂的下,她才反应过来,好像出大事了…
人祸不比天灾…
白鸢叮叮咣咣的跑下楼,一脸慌张的喊着“老成!老成!”结果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她…
露露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太太,怎么了?”
“老成呢?怎么不见他?”
“听成叔家里发水了,挺严重的,他一大早就回去了,还嘱咐我别和您讲,怕您担心”
白鸢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她脸色一变“老成家是不是住燕子岩?”
“是呀,现在那一边最危险了,那房子可都是建在山崖上呀,三面临江…咱这山本来就不牢靠,啊!太太,太太您去哪!!你不能出去呀!!”
不顾身后露露尖声的叫喊,白鸢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踢开大门冒雨冲了出去,贴身的白衣服被瞬间打湿,那雨打的她的脸颊生疼,她才知道这雨有多大,在她用手抹了下脸颊,将衣袖和裤腿全卷了起来,露着两根修长紧致的手臂,将裤管卷到大腿根部,像个猴一样,不管不顾的跃上道路两边唯一露在水面外的围墙上,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快步跑了起来…
她一口气跑了几条街,打铜街离唐家并不远,可是她发现水越来越深,根本跑不动,街上的叫声哭声不断,这里的住户也在转移阵地,纷纷在雨中搬运着那些有用的家当…
她是多希望周寐还好好的呆在她的店里,或是狼狈混在这些人里,都可以,至少这还不算太糟糕,可当他看见假寐里半灌着雨水,上次她见过的那个小裁缝身上绑着几件衣服,正吃力的在没了腰的水里淌着,她的心就凉了一半…
白鸢一把抓住他,摇着他“你们东家呢?”
“东家?”小裁缝茫然的回过头“…东家昨晚上回家了,今天一直没来…我,我也不”
“唉”白鸢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继而头也不回的,像只水上飞鱼般,各种找落脚的地方,一跳一跳的向燕子岩去了…
她到了没办法下脚的地方,干脆就用跃的,上不了路上墙,上不了墙上树,树上走不了走屋顶,好几次她都险些从破烂的屋顶直接掉下去,她每每这时才晓得,自己小时候受的苦没白受,这副身手,还是有的用的,就这样,她从别人纷纷逃离的那个相反的方向一点点靠近着,直到她终于到达了临江的那片房子…
天啊…
戏子白挎坐在唯一可以通达哪里的那条向上的石板路旁的粗树上,仰头望着,感慨着…这条路现在哪里是路,简直就是瀑布,真是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黄河落九天…能看出这一片应该是灾情最严重的区域,她看到这个并不高的山崖边有几艘船艰难的停在湍急的江水里,绳子都系在几颗岸边还没有被淹没的、粗壮的树上,船上站的那些人,戏子白大致能认个清楚…
因为其中有个披着雨衣带着眼镜的人,就是这座城的市长潘文华,船上的那些人似乎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都在焦急的想法设法营救上面的灾民…还有一条船上的人,上面都是些光膀赤膊的汉子,斑秃的赵四海急的像跳脚的猴子,在雨中不停的指着上面咒骂…
雨和江水混合的声音淹没了上面微弱的人声,她向山崖那边看,依稀的看得到许多已经散掉的破烂竹架子,看得到有些人绝望的抱着仅剩的插在山体里的竹竿子哭喊,她眯着眼,在暴雨的拍打下艰难的寻找着,看到了在山体上突出一排木板的那处地方,现在的那排木板早已不知去向…
他妈的,那是周寐的住处…她个脑子残掉了,住那么危险的地方,平日里要风景又什么用,风吹雨一打就散成那个鬼样子,天王老子救她么?
第10章 山洪的咆哮
在心里骂够了,白鸢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周围已经没有路,便一猛子扎进水中,向江中那两几艘船游了过去,船上的赵四海本来还在骂,骂着骂着,却见自己船沿被一双泡的发白的手攀住,船也在不停的摇晃,他以为是女鬼来索命,吓的哇哇直叫…
“他妈的,什么鬼东西!!”
船上的大汉也都颤颤巍巍的拿起船桨和斧子,没等下手,戏子白便露出了她那张极有特色的脸,她吐了口水,一脸的扭曲“呸…这江水急成这样,让不让人活了”
“额”赵四海愣在了那,他怎么都想不到从水里冒出个人竟会是戏子白…
“咳咳咳,赵爷”戏子白一边咳一边道“你怎么也在这…”
“还不是他奶奶个景沅一直催命的打电话,说如果看不到周小姐平平安安,等他回来就一枪子崩了我,小白你评评理,你可看到了,就这个样子,谁能救得了她,除非神仙吧!”赵四海一脸的愤愤不平“我们船都不敢挨着山太近,怕上面一旦塌了,下面的人都没命…”
“你确定她还在上面?”戏子白心急的问道…
“刘校长那,景小姐那都打过电话了,说是没信儿…一大早也派人去她店里找过她了,那裁缝说她昨晚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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