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到旁边的镜子上,她灰头土脸,裤子上全是泥土。跟陈棠末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眼睛被灼烧了一下,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傅语想睁大双眼仔细看她,却很快被泪水迷糊了视线。
陈棠末似有感应,抬头望向前方。傅语怔了一下,她后退了几步,惶恐不安的转身就跑。
出了公司便是一个路口,磅礴的雨水中,红黄绿三色在雨幕中闪烁着。厚重的雨幕中,她分不清颜色,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让陈棠沫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
远远地传来有人喊自己的声音,傅语浑身颤抖起来,双腿使不上力,几乎跌倒。她顾不上许多,强撑着跑了起来。
耳边传来许多刹车声和骂声,她只当听不见,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红灯,只要她走过去她就安全了。
离红灯似乎还有一步之遥,但她再也过不去了。
傅语停了下来,陈棠末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
雨淋湿了傅语的衣服,她本应该感到寒冷,但一点温暖从那双手上慢慢暖着她的全身。
细密的雨中,周围无数道灯光亮起来,喇叭声、说话声被雨声一一遮盖。她们无视了所有鄙夷冷漠的目光,在这明亮的雨幕中紧紧相拥。
即使周围嘈杂一片,傅语依然听见陈棠末在她耳边小声却坚定的声音:“傅语,我们结婚吧。”傅语转身愣愣的看着她,她看见陈棠末褐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陈棠末被雨水冻的发白的脸上飞快笑了一下,随后贴上了她冰凉的嘴唇。傅语仍是呆怔的样子,直到陈棠末咬了一下她的舌头,她才迷迷糊糊看向陈棠末。
陈棠末笑了起来:“平时都是你主动,我也该主动一点了。”傅语像不认识她一样仔细看着她。“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快走吧。”陈棠末赶紧拉着她一边道歉一边离开了路口。
回的还是之前的屋子,傅语梦游般被陈棠末按在沙发上。陈棠末找到一块很大的毛巾盖在她头上,温柔缓慢的替她擦着头发。擦完头发后,她将傅语推进了浴室里。
傅语在浴室里站了会,迟疑的打开花洒,热水慢慢冲走她的呆滞,傅语逐渐清醒过来,反复咀嚼着陈棠末说的话。
浴室的门被人打开,陈棠末自然的走了进来:“一起洗。”傅语沉默的看着她,慢慢的,她不再沉默。
……
……
那是一个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正常情侣没有不吵架的,傅语吵完后便摔门而去。陈棠末盯着门不甘心看了许久,直到闹钟提示声响起,她才快速收拾了东西去公司。
傅语快步走了几步又慢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陈棠末没有跟上来,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慢悠悠的前往公司。
她在三个月前找到了工作,是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老实说傅语对设计没什么热爱,找工作纯粹是因为她缺钱。
傅语想给陈棠末一个盛大的结婚宴会,为此,她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坐了三站地铁,傅语来到公司。刚进门脸上挂上虚伪恰到好处的笑容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前台望了她一眼,微微脸红的点头。
傅语原本是不会笑的,在多次被辞退,理由都惊人的一致,认为她不适合公司的氛围后,傅语对着镜子咧开一个不算好看的有点怪异的笑容。
她对着镜子一次次练习,终于有了点成果。坐在位置上,傅语揉了揉自己笑的僵硬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下次进公司前先说明自己是个面瘫吧。
主管敲了敲她的桌子,将一份文件递给她:“客户要求设计一款钻石方案,下周前交三个方案给我。”傅语接了过来,看了会,又抬眼疑惑的看着站在她身边没走的主管。
在傅语的注视下,主管变成了猪头,这头猪慢慢裂开嘴,目光紧紧盯着她:“要下班了,一起去喝杯咖啡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涎液。
在一眨眼,主管又变成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穿着洁净的白衬衫,平整的外套,和擦得发亮的皮鞋。
傅语刚想开口拒绝,脑中忽然想到了早上出门时和陈棠末争吵的事情。她买了一个一百多的摆件放在客厅,她原本以为陈棠末会喜欢,谁知道陈棠末却意外的生气了。
陈棠末皱眉看她:“你知道我们手里还有多少钱吗?下个月又要交房租了,房租交完,我们连吃饭的钱都不够,你能不能不要在乱买了……”
傅语目光怔怔的望着她,如一个木偶。她完全没想到昔日的爱人会和她如此斤斤计较起来。就为了一个摆件和自己争吵不休。
傅语微微摇头:“我们可以不用住这个房子,搬去房租便宜的地方,钱不是问题……”陈棠末摆摆手,不想在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傅语当即住口。
算了算婚礼需要的钱,傅语又想到了自己的工资,深吸一口气道:“好。”
……
卧室内亮着一盏床头灯,照亮了陈棠末半边脸庞。她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刚推门进来的傅语。陈棠末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多了。
“今晚是加班了吗?”陈棠末问。傅语“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精致糕点递给她。
陈棠末愣了下,接过来看了下小票,抬头惊愕的看着她:“两百多?你就买了这个?”傅语知道她在攒钱,跟她解释:“我今天发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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