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顾莫争什么东西都不在乎了。无论姜同尘欠他什么,都无所谓。
顾莫争哑着声:不过是个扇子
只听一声穿透血肉的声音,却见姜同尘骨扇的利刺一转,直直对着自己的丹田而去。丝毫不畏惧那尖锐的东西,大片的红色铺开,喷溅在姜同尘手里,衣服上,地上。
山头上变得血淋淋的。
一个金滚滚的东西被姜同尘随意扔在地上,连同着那把扇子,都被扔在了地上。
金丹滚了几圈,粘了一层土,最后滚到顾莫争的脚边。
姜同尘都不要了,扇子、金丹、还有他。
姜同尘都不要了。
顾莫争说不出一句话,他猛地扑过去却被一道巨大灵气凝聚而成的结界拦住了。
那结界的气息不属于这个世界。
姜同尘!顾莫争呲目欲裂,那堵无形的巨墙隔开了所有。他脑袋里瞬间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想拦住姜同尘,他不想要什么金丹扇子,他只想要姜同尘。
但姜同尘也是真的想死。
灵气,秘术,全被那该死的东西革除在外,顾莫争最后只能一拳拳锤在结界上,锤烂了手指的骨节,口中血腥味翻涌,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把嘴唇咬的破烂不堪。
但这都不重要了,有东西在暗中帮着姜同尘,那东西想让姜同尘去死。
姜同尘像是终于轻松了,他终于扬起眉毛,在晨光里露出一个笑容,顾莫争却笑不出来。
姜同尘道:我不欠你。
本就从未亏欠,何来亏欠一说。
顾莫争像是疯了,他眼里是姜同尘,嘴里一遍遍喊着的依旧是姜同尘。
他终于知道自己进不去那个结界,他妥协了,第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额头靠在结界上,几乎像是在哀求的喊着姜同尘的名字。
远处传来呼喊。
抓住他!是他!那商队早就觉得他不对劲!一摆脱他就跑来告发!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成片的修士出现在山头。
本就即将折断的枝丫,被最后一片落雪压断了树枝,姜同尘站在山头,眼神一滞。
修士们蜂拥过去,就见到状若疯狂的顾莫争,手边还有一颗金灿灿的金丹。
只见山崖上的惨白的身影像一个残破的纸风筝,在风里忽闪几下。
顾莫争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他眼里血丝尽染,歇斯底里:姜同尘!
这声嘶吼在山谷里不住回荡,山上的人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开,而那个瘦弱的身影,在初升的太阳里,一跃而下。
没有停顿,没有留恋。
他像一只自由的飞鸟,但他的自由也只有一个山崖的高度。
姜同尘
顾莫争疯了一样,向崖边撞去,但整个山头都被这股外来的力量干涉了,分毫的灵气都透不过去。一瞬间顾莫争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提线木偶,徒劳无力。
这场傀儡戏里,属于姜同尘的提线已经被一把剪刀,毫不留情的剪断。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同尘的提线,一根一根,断落在他面前,变成一堆废木人偶。
他推开这群修士,若非这层结界,他会把这里的所有人扔下山崖。
他慌不择路赶去山下,甚至想不起用一个诀,待他抱起那具摔得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易容术已经失效,姜同尘的脸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那张脸上都是血迹,顾莫争颤着手擦了一遍又一遍。他擦不干净了,失了血色的唇瓣哆嗦着蹭着姜同尘的面颊。
你会起来给我做饭吧
他把头埋到姜同尘的脖窝里,就像是之前那样,藏起自己赤红的眼眶。
我把小鹿藏在后山了,你不看看吗
没人回答他。
手里粘的都是姜同尘的鲜血,怀里的尸体逐渐失了温度,变得冰冷。
顾莫争却像是感觉不到,一遍遍对着尸体问话。
突然他想起什么,猛地抱起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向山上飞奔。
金丹,还有他的金丹。
净灵体起死人肉白骨的金丹!
那丁点的希望在此刻,哪怕是飞蛾扑火,顾莫争也会无畏的扑进去。
但山上,入眼便是一个修士,拿着沾了灰的金丹端详。见顾莫争回来,一愣:就是你挖了姜同尘的金丹?
那修士没注意到顾莫争那如同孤狼般阴桀的眼神。
修士们目睹姜同尘金丹被刨,无路可退,跳崖自戕,确信他已经死的彻底。山崖上人该散的散,该交差的回去交差,走的就还剩这一个人。
一阵风吹过,黑影抱着烂乎乎的身体忽然出现在那修士面前,他像夜里的厉鬼,那修士尚未来得及挣扎,就被冰冷的手一把掐住了脖子。
顾莫争压抑着满腔不知何处发泄的怒火,手中力道逐渐加大:你怎么敢动他!
他将那修士掐的面色酱紫,最后在快掐到咽气时,忽然反应过来,一把甩开那已经缺氧昏迷的修士。
不能让姜同尘看到
顾莫争的脸颊贴着姜同尘,把夺回来的那颗金丹擦的一尘不染。
两人靠在一起,像是最亲密的人:我会让你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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