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红倒顾不上去心疼被冻坏的菜秧,到大雪封山前,女子学堂已陆续迎来六十多个学子,她又是编写教材、又是安顿千辛万苦请来的女先生;再加上临近正月,大姐燕霞已返回五里屯去备年货,学子们的饮食起居燕红亦要兼顾,还不能落下锻体炼拳,只忙得跟个活陀螺一般。
虽然忙碌,燕红却也过得充实无比在女先生们的细心教导下,来得最早的十几个学子已能提笔抄写千字文、道德经(看过后世鞑子朝文字编撰的《弟子规》后,燕红觉得用那玩意儿还不如用道德经当着启蒙读物),让燕红颇有成就感。
这一日,燕红照旧一大早起来,简单洗漱过后便拎着扫帚匆匆往女学方向赶。
等她跟个活猴子似的上蹦下跳、清扫女学几栋建筑屋顶的积雪时,住在教师宿舍里的女先生们也起来了。
这年头识字的妇人极少,识得字又肯出远门做工的妇人更是少之又少;燕红托请顾大老爷在北山镇、顺安镇、白云县、南明县几地穷搜,也只请来两个女先生。
两个女先生来了李家村一个半月有余,与燕红这小东家相处和谐,初时的忐忑心情已然尽消,拿木盆出来装雪水,见燕红在房顶上蹦来蹦去,皆朝着她笑。
小东家,扫完雪来屋里暖暖身子罢。其中一个头发半百、脸上尽是皱纹、但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姿色的娘子招手道。
来了来了。燕红把最后一片雪刷下屋顶,便轻飘飘从三米多高的房檐上跳下,脚步轻快地往教师宿舍这边过来。
两位女先生见惯了燕红高来高去、踩雪无痕,倒也不怎么惊奇,一个拉开门帘让燕红进屋,另一个便塞了个在炉灶里烤得烫呼呼的红薯过来。
燕红一双无情铁手轻轻搓掉焦糊的红薯皮,三两下把烤红薯吃掉,便帮着两个女先生抬雪水化开了洗菜。
这边忙活时,隔壁那三间挨在一起的屋子里,挤着过夜的学子们也起来了。
送来女学的孤女,就没有半个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怕是天生智力有残缺的都从小到大帮家里干活,个个都有双密布老茧和冻疮痕迹的铁手,见两名女先生并小东家已经在准备朝食,皆抢着过来打下手。
两位女先生中,头发花白的那个年轻时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再多她也不会乱,指使这几个去洗红薯、那几个去舀米,没挤进厨房的就去扫地上积雪,把个全员劳动现场安排得井井有条。
闹哄哄地忙了会儿,足够全员吃饱的红薯糙米粥就做好了,学子们又自觉地把自己分到的碗筷从各自的床头置物柜子里拿出来,排队领粥。
女学里这些学子是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待遇的,食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称得上寒酸但从先生到学生,没一个会介意这年头一日能混两顿饱是地主家的日子,普通人是没有这么过的;像女学里这般每日供应三餐、顿顿管饱、中午那顿还能看见油星的伙食,已经是农忙时的青壮劳动力才有的待遇了。
燕红原先也是想让孤女们吃上肉的,每日能吃上一两片也行,是董慧阻止了她这些学子不一定全都会跟着燕红走,往后难免会有人四散他方,范不着把人养出脾性来,那反倒是把人给害了。
用过朝食,女学里便响起了读书声,有念千字文的,有念道德经的。
燕红并不跟着学子们上早上的启蒙课,提着扫帚回家一趟、搁董慧这儿撒撒娇,便换上便于行动的衣裳,招呼燕赤霞一道去山上炼体。
中午前,燕红满头大汗地从山中回家来,擦了下汗、换身清爽衣物,便又急匆匆朝女学赶。
中午这顿量更大,二妮也会来女学帮忙蒸饭。
在女学里吃过晌午饭,二妮就不回去了,呆在宽宽大大的教室里,跟女学的学子们一起学《赤脚大夫手册》(删减版)、学针线女红、学算数算账。
到申时(下午四点),董慧便过来了。
董慧上讲台时,连两位女先生和燕红都坐在下面听
董慧每日只讲两小时,有时候讲三皇五帝女娲神农,有时候讲秦始皇一统中原、汉高祖斩白蛇起义,有时又讲水浒梁山蜀汉北伐。
虽然她生前没教过书备过课,但讲出来的内容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也是很有趣的张氏和兰婶子手头没什么事时,都会抱着在其他人面前只装成普通家猫的橘白猫妖过来,坐在窗子边蹭故事听。
燕老大听妻子张氏复诉过董慧讲的三国故事,极其有兴趣,奈何他这个小东家的亲爹也进不来女学
到燕老大发现燕赤霞读的书里有董慧讲的那些历史人文故事,他和燕小宝便也有故事听了就是燕赤霞讲故事不如董慧那般有趣,还经常讲着讲着就走开去写笔记。
山中不知岁月,女学子们朗朗读书声中冬去春来,最忙的春耕时段来临,燕红和燕赤霞那长达半年的任务间隔也终于熬过去了。
燕红欢喜地腾空了自己的道具栏,还让燕赤霞也一样把道具栏腾出位置来,这便愉快地给陈艺郎发了封邮件,约了个时间见面。
又半日后,三人在交流空间碰头。
阔别数月,头发长了一截、在后脑勺上扎了个小揪揪的陈艺郎见到燕红,便大呼小叫:哎唷,燕小红,你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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