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棵树干上空出个大洞、树根皆露出在地表上的槐树,和一具穿着宽袍大袖的绿发木偶。
初时,众人还困惑地盯着那具栩栩如生的木偶看,奇怪此地为何会出现这等做工精巧的奇技淫巧;待发现这木偶竟会随着众人移动转动脖子、那对仿佛刷了白漆的苍白瞳孔竟像是有活性一般,人群再次哗然
不必惊慌,这位是槐前辈。燕红特意让人都进来就是想让这帮人能互相壮胆,免得被吓到了不便说正事,镇定地介绍道,槐前辈乃是有数百年修行的奇士,为独秀山生灵之首。
于府城等关家马队现身期间,亲眼见燕红变成过死判官的顾家伯侄接受力明显比一般人强得多,闻言强定心神,拱手向槐树精行礼。
其他人见了,连忙有样学样便是往常用鼻孔看人的镇守太监全公公,这会儿也知礼得很。
燕红待这帮人礼毕,方开口道:槐前辈并非我人族修士,凡人听不得他说话,便由我来转述前辈所托之事,还望诸位莫怪。
不敢,不敢。全公公经历这一番变故,到此时也镇定了许多,越众半步,将手一拱,客气地道,咱家不才,添居黔州道镇守太监之职,槐尊者与燕小仙师既有所托,若有效力处,自当尽力。
连顾县丞这种地方小吏都看出燕红有押注价值、拼了老命的帮燕红办事,这个宫斗(宦官内斗)中的胜利者眼瞎了才看不出!
能与非人之物沟通、能使非人之物听命,有这等本事,便是嘴笨拙舌、不通世故人情,进宫当个国师也使得,全公公若不赶紧卖力拉拢一番,就白瞎了他那从一众宦官中拼杀而出、能被派来镇守一地的光辉履历了!
燕红微妙地望向全公公。
顾县丞只说会尽力请顾大老爷上司相助,并没说过请得动镇守太监。
但她这会儿确实也非常需要有足够位高权重者参与此事,拱手还礼道:那小女便先在此谢过公公了。
燕小仙师多礼了。全公公一看便知这小仙师接了他的橄榄枝,喜上眉梢。
燕红束手站直,转向槐树精,做出倾听之态。
进了山谷来的这百多号人,越来越多人悄悄抬头,又新奇、又惧怕地偷偷打量那槐树精。
虽栩栩如生、但并做不出任何表情来的槐树精,只是默默与燕红对视。
对视间,燕红神色渐渐凝重。
一直偷看他两个的众人,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树息后,燕红沉重地点头,郑重地冲槐树精行礼道:晚辈明白了,为免事态恶化,必全力以赴。
槐树精只深深看了燕红一眼,退回树身内。
形态已有些不稳的大槐树装回槐木,树皮合拢,于阴风阵阵中消失于无形。
燕红直起身,转向众人,深吸口气,凝重地道:要坏事了!
她好歹观摩过资深试炼者如何演戏,装起样子来还是能糊弄住人的;连全公公都未曾看出端倪来,紧张地道:小仙师,如何这般说?
燕红神色愈发凝重,指向那断臂后又被槐树精摔打一通、生息全无的贵人尸首,道:这伙贼子欲夺独秀山之灵气,险些一并毁了黔中太平根基!
全公公大惊失色,高指挥同知亦面色骤变他两个都是黔州道军事高官,若黔州不稳,他两个可捞不着好。
倒是与燕红打了数日交道的顾县丞面露困惑,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先前,燕红与槐木对视之时,当然没有什么对话。
槐树精迟钝呆板,并没有什么传音入密的本事,燕红更没这能耐。
槐树精确有几百年道行,也确实是独秀山之灵,但它正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实力不及鼎盛时十之一二。
尽数绞杀马队贼子已耗尽槐木心力,才刚交代完委托,这槐木便已难以维持显形,要当场消散,是燕红听到谷外人声,心念一动,留它稍待片刻,好上演这一番唱念做打。
其目的,是为了于顾县丞请来的大官面前显圣,好让府城高官尽力配合完成槐木所托它所面临的困境并不是燕红能解决的,即使有顾家倾力相助,也难以成事。
顾县丞不仅请来都指挥使同知,还连镇守太监也带了来,正正符合燕红心意。
那槐前辈竟能镇黔中气运?!顾玉成惊愕地道。
正是,若槐前辈无碍,黔地前百年无战事,后百年亦无动荡之扰。燕红一脸沉痛地说瞎话。
那这敬献童女之事全公公惊疑不定地道。
燕红指向谷中那座大坟,愤慨地道:这伙贼子或许是从某处得知独秀山乃黔中气运之源,不知从哪找来了个妖道,行此邪祭YIN祀,以冤死亡魂坏槐前辈修行,欲夺黔州道气运肥己身。
若被这伙贼子成事,黔州道百年内不,数十年乃至数年内,必生动荡;生灵涂炭,近在眼前。
山灵槐木确有镇压之功,但镇的不是气运,而是枉死的冤魂恶鬼。
它如今这般虚弱不堪,本身有几百年道行却连显形都要耗时良久,又有厚重阴气缠身,皆因镇压太多冤魂恶鬼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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