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嘴巴欠揍。
如果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是降谷零,俩人八成又要出去在雨夜里面切磋几回合。
但诸伏景光毕竟没有那么急躁,他声音温吞听不出情绪:“老实说, 我和他到现在都没搞懂,里野到底是怎么看穿我们身份的……”
好像, 就是知道。
这么简单而已。
诸伏景光站起来的时候西装裤腿稍微多了些许褶纹,包裹着他精瘦修长的腿型,影子无限蔓延。
手里的那张报告被他放回到了口袋里, 眼睛里倒映着无限漫长的迷雾。
松田阵平掐灭手里的烟丝,朝他走过来:“怎么了?觉得这张血常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和警视厅的鉴定结果完全一致,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问题。”
诸伏景光说了一句松田阵平一点都没有听懂的定论。
松田阵平嘴角弯弯:“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吗?”
“十五年前,我带她去的那家医院, 明明看到有一个人在偷偷的在她的血管里抽血……”诸伏景光倚在墙边, 素日柔和的脸上铭刻着少许寒锋。
十五年前。
还患有失音症的小景光明明看到有一个人拿着针管, 在病床上的那个孩子昏迷的时候从血管中抽出一小截血液。
那醒红的血虽然隔着针管但还是能让小景光感觉到浓郁的铁锈味。
事后,没有人承认自己去抽了小女孩身体里的血。
说不出话来的小景光也在自己患有失音症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某种无力感。
他想要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抽女孩的血。
也想知道,为什么抽了那个女孩的血不承认。
诸伏景光此时此刻的这种冷若冰霜的表情,松田阵平也曾经见到过。
就是在查找当年杀害他父母凶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上面都听不进去一定要探寻到真相不罢休的表情。
松田阵平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想,你现在的处境应该很举步维艰吧。”
身为间谍,自己最开始的身份用不了。
想要查的东西有很多也必须要让被人代劳,否则自己很容易暴露。
松田阵平在警校时期有一点跟自己的那位早亡幼驯染学到了,那就是某种特别喜欢暗中动手脚的贼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截沾血的纱布,用一个密不透风的证物袋包着。
捏着烟丝的指尖捏着塑料薄膜,在诸伏景光的面前晃了晃。
“既然这样,我帮你查查也没什么不可。”松田阵平说着,又露出三根手指。“作为报答,你得请我吃三周的早餐。”
*
川合里野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站在床边,她口干舌燥像是被火烧了个透。
听到床上的人有苏醒过来的意思,苏格兰从窗边走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川合里野的额头,微微松了口气:“退烧了,你真是把我吓死了。”
川合里野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退烧后的冷汗,撑手坐起来的时候,手背上还被针尖扎了一下。
苏格兰扶着她的肩膀:“别动,点滴还没有打完。”
川合里野哪儿还顾得上管这个针管,她抓着苏格兰的手:“‘永夜’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咳咳……”
喉咙都干涩,让她话都说不顺畅,连咳了好几声才顺过来气。
“他拿我的身份要挟你,是吗?”苏格兰接着她的话,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我之前还在想,波本的任务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会被人提前告知。但是现在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就是那天在情趣酒店里面他看到了我和你。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好事?”川合里野不明白。
苏格兰笑笑:“是啊,至少那个家伙只知道当夜入侵组织金字别馆的人是我,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波本。”
川合里野急得又跟着咳嗽两下:“你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就说出这种话呢?难道对于你来说你自己的生命就一点都不重要吗?波本那家伙命大的很你放心吧,就算组织没有了,他都不可能死的。我拜托拜托你考虑考虑点儿自己好不好?”
苏格兰深吸一口气,知道这里不是说事情的地方,虽然刚才在川合里野昏迷的时候,他和松田阵平检查过这里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窃听之类设备。
但是,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川合里野的脑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对于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如果到了不得不暴露身份,以保全另一个的前提下。我……”
“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是吗?是吗?咳咳咳……”川合里野感觉自己好像咽了一口沙子,说话的时候整个声带都在被石子儿刮硕。
苏格兰很不想直接告诉她,是的。
川合里野的眼睛里看起来是那么伤心,她不想让他死。
于是,川合里野又说出了那句话。
“你离开组织吧,回到你们公安哪里去。”
就算很有可能四年都见不到他也没有关系。
至少这样,能保证他还有一线生机。
川合里野揉着心口,背靠着床才能让自己的呼吸稍微顺畅一些,这是她思来想去对苏格兰来说最好的路线了。
毕竟公安那边至少还是安全的,组织现在的能力还不能直接跟日本公安相廷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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