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了一个多时辰,李星回和卫长缨才告辞回去。
草原的夜幽深,微风拂面,鼻端花香和青草的清香扑鼻,卫长缨抬起头仰望天空,从此她只能仰望天空来想故乡的人。
“你送给清玉公主的到底是什么?我好奇,你快说!”
“不说。”
“说吧,那么大的盒子装的是什么?不会是把咱们的孩子给装进去的吧?”李星回自己吓了一跳。
“看你想什么呢?行啦,告诉你,是你的一件羊皮袍子。清玉公主想你的时候,看一看羊皮袍子心里就会舒坦。”
“长缨,你真是有心。”
“是你欠了清玉公主,一件羊皮袍子又算得了什么。希望来世我们都是普通人,不需要再担负起各种责任。”
李星回心知刚才清玉公主的话对卫长缨有触动,其实他也心有所动,无官一身轻,而他既为北狄的大单于,那便是挑起北狄的兴亡,从此不会有他歇下来的时候。
“等儿女大了,我把担子给他们,到时我们两个去周游大好河山。”
“以后的事以后说吧,我可不看你画饼。”
虽然又有些惆怅,但也不是不能承受,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生来就有遗憾。
翌日辰时后清玉公主起程返回中原,临行前王庭的老百姓都来送行,一直送出十里路。在清玉公主的催促下,老百姓们才离去。
这时李星回和卫长缨也不能往前送了,只能在此依依惜别。
“天无极,我几句话想和长缨说,你且令众人退出十丈远。”
李星回只当清玉公主要说自己,因此不愿意有人听到,便令众人各向后退出十丈,便连他也退出十丈。
卫长缨坐上清玉公主的辇车,辇车上清玉公主抱着一件羊皮袍子,正是昨夜卫长缨送去的一件。
“长缨,很感谢你,你送的这件礼物很很欢喜。我会一直保留,也会每日怀念你们。”
“公主,我和阿郎也会每日怀念你。”
清玉公主抿唇一笑,道:“这辇车是十年前我来北狄和亲时乘坐的,没想到现在我还要乘它回中原。曾经我以为我会老死在北狄,居然也有回去的一日,这世上的事真说不定。”
“人是地行仙,今日在这里,明日就不知在哪里。我曾经也以为会在京畿生儿育女,可也没曾想到会来北狄。”
清玉公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道:“这个,你带着,要藏好。”
卫长缨接过来,这小瓶是玉制,瓶身上雕刻着一枝梅花,栩栩如生,她揭开瓶盖,从里面倒出几粒黑色的丸药。“这是什么?”
“毒药。”
瞬时卫长缨差点将手中的黑色丸药给扔了出去,清玉公主见状,赶紧又将她手中的丸药放入小玉瓶中。“要想大周永远安宁,我们就必须要舍得。”
“舍得什么?”卫长缨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舍得你所爱的人。”
“我不明白。”卫长缨眼神变深,她好像不明白为何清玉公主要说这些,但又有些明白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周的儿女应将国家大事放在首位,有大家才有小家,大爱重,小爱轻。北狄人野心勃勃,他们血脉里流淌的是征服的欲望,在这暂时的平静下面,你永远想不到这一年两年后会发生什么。”
卫长缨听到这里忍不住了,道:“公主,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如果有朝一日天无极要兴兵侵犯中原,你就把这药给他吃,只用一粒便行。”
卫长缨全身在颤抖,她根本没想到清玉公主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她凝视着清玉公主的面容,清玉公主神情自若,似乎这些话一直埋藏在她的心中。
“公主,在你心里有没爱过阿郎?”
如果是深爱的人,又如何下得了这种手呢。
卫长缨不禁怀疑起清玉公主对李星回的感情,正因为清玉公主对李星回的感情,使卫长缨和李星回都深觉得辜负了她,而有几分负罪感。
“把这瓶药拿上吧,以后你会明白我有没爱过天无极。”
清玉公主把小玉瓶又塞给卫长缨,卫长缨赶紧推,道:“公主,我不要。”可清玉公主还是把药塞到了她手中。
“看吧,你还是接了,这是大周的儿女该担负起的责任。好了,长缨,你下去吧,天无极还在等着你。”
卫长缨神思恍惚,她踏下了辇车,等她一转身,辇车开始向前,渐渐离她远了。
“长缨。”李星回走上前,他打量着卫长缨的神色,卫长缨的脸略有些苍白。“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去握卫长缨的手,不料去触到她手心的小玉瓶。“手里有什么东西?是清玉公主给你的礼物吗?快给我看看。”
“不是。”卫长缨赶紧把手放到背后。
“给我看,不给我看,我就抢了。”李星回作势要抢。
“你别抢,我给你看就是了。”卫长缨只得摊开手。
李星回拿过小玉瓶瞧了几眼,打开看,倒出几粒黑色丸药,他闻了闻,道:“还挺香的!这是什么?吃的吗?”
卫长缨定了定神,道:“不是吃的。清玉公主说,要把这个小玉瓶埋在土里,就相当于她留在了北狄。”
“是这样啊!我们现在就掘土把它埋了。”
“不用现在,我们回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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