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李星回睡着了,像一个做坏事得逞的坏孩子,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坏笑。
卫长缨又坐回窗前耐心地折花灯与纸船,折好的花灯与纸船会放在竹篓中,等到天黑时,竹篓中已经装满了。
亥时李星回才醒来,睁开眼就瞧到卫长缨在灯下缝衣裳,前些日子卫长缨说过了中秋天气会转凉,要提前给他做棉衣。
他躺在榻上痴痴地凝视卫长缨,或许卫长缨所做的事不如清玉公主伟大,但她所做的事更能打动他的心。
这细微之事更能见心。
案台上的烛火闪了闪,卫长缨赶紧伸手捂住,免得风吹熄了蜡烛。
等窗外的风停后,卫长缨才放开手继续缝衣,她的头低得很下,这夜里光线不好,只有眼睛离针近一些方能看得清。
“长缨,别缝了。”李星回从榻上跳起,连鞋也没穿便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卫长缨面前。“别缝了,你看你的眼睛都不好了。”
“没事。”卫长缨握了握他的手,反而安慰他。
“我再去点几枝蜡烛。”
“不用了,瞧得清。”
李星回不管,点了四五枝蜡烛,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长缨,我还是不够关心你,早就应该在你缝衣时多点几枝蜡烛,这样你就不会伤到眼睛了。”
“我眼睛没事。”
“还没事?你的头都低得那么下了。唉!还是别缝了,不然眼睛看不见怎么办?”李星回愁眉苦脸。
卫长缨伸出食指戳他的额头,故意嗔他道:“好啊!你是不是嫌弃我眼睛不好,我要是眼睛瞎了,你肯定就会抛弃我了。”
“不是不是。”瞬时李星回急了,他憋得脸上发热,结结巴巴地道:“长缨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欢喜,也不会离开你。”
“你不要急,我是逗你的,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思。”
这个人逗他其他还好,只要逗他感情上的事,他就会着急,当真了。
卫长缨摸着他粗糙的面颊,饮过大草原的狂风,即使是中原的和风细雨,这张脸也不会变得光滑。
手心滑过他的面庞,被那沙砾似的皮肤蹭得微疼。
但卫长缨的心里一点都不觉疼,反而是很甜密的。
把这个男人让给清玉公主,卫长缨有许多的不甘心,但也是无可奈何,但李星回与清玉公主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他们一个代表北狄,一个代表大周,那么北狄与大周互不侵犯,世代和睦友好。
卫长缨想象着李星回和清玉公主生下的孩子,那一定是很俊的。
“长缨。”李星回伸手在她面前晃过,但卫长缨的眼睛却未动,他发现卫长缨虽瞧着自己,但视线似乎是穿透自己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卫长缨回过神,道:“阿郎,你是要先吃,还是先沐浴?”
“长缨,你刚才的神色让我好害怕。”李星回捧起她的脸。
“害怕?难道我的神色很吓人?”卫长缨嘟起唇。
“不是,是刚才你看不见我,我不知你看到了什么,那一瞬间我的心好疼,就好像我失去了你。”
“傻瓜,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那你刚才想了什么?”
“什么也没想,我只是好像看到了一个孩子,他奔跑在草原上,长得很像你。”
李星回笑了,道:“那孩子也一定长得像你。”
卫长缨面上的笑容忽地收敛,那孩子不会长得像她,只会长得像清玉公主。
“长缨。”李星回又叫她。
卫长缨定了定神,道:“阿郎,我还是先去端熟羊肉。”
“不用了,我不饿。长缨,我们说说话。”
李星回只感到心惊肉跳,今日卫长缨的神色不对,恍恍惚惚。但他又猜不到原因,直觉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三更天两人才睡下,李星回等卫长缨睡熟后起身,他悄悄去小珠的偏房。
“小珠。”李星回敲着窗子。
“君侯,你还没睡。”小珠睡得半梦半醒被敲醒了,她听出李星回的声音,赶紧披衣开门。
李星回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珠,今日长缨在铺子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她一直在强颜欢笑。”
“没发生什么事啊!”小珠手指摸着唇,打了一个响亮的呵欠,想了半晌道:“上午缨娘有事出去了一趟。”
“是有什么事?”
“是陛下来了,但缨娘让我不要说出去。”
李星回愣住,一声不吭地往回走,小珠叫了他两声,他恍若未闻。
昭元帝劝他回北狄,被他拒绝,可想而知昭元帝找卫长缨,说的多半也是这件事,所以卫长缨才会烦恼。
但是,卫长缨究竟答应了昭元帝没有呢?
他坐在桃树下,夜里的露水湿润他的面颊,霎时热泪滑落。
李星回发了一回呆才回屋里,再次醒来是五更天,卫长缨已经起来,背对他坐在窗前。不过从卫长缨的手臂和肩膀在动,他猜得出卫长缨在缝衣裳。
今日早朝不见昭元帝,侍人来传旨,陛下身体有恙,三日停朝。
等回到府,李星回意外发现卫长缨没有去南街铺面,仍是在窗前缝衣。
“长缨,你今日不去铺子吗?”
“这几日都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了?”李星回的问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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