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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
    除夕夜下了好大一场雪,漫天纷飞的雪花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庆祝。程橙躺在程母腿上刷着手机,陆续收到一些除夕祝福。
    程父不知和谁在打电话唠嗑,她隐约听到了他说起江靳舟的名字,程橙的动作稍有一滞,精神也分散了些。估摸着是和江靳舟他爸聊天呢,两家这么些年还是保持着亲密往来。
    聊起江靳舟就罢了,她也难免被拉出去提及,程父疼她疼得紧,自然是好话连篇的,将她夸成了她几乎不认识的模样。她虽听得害羞,却难免暗自窃喜起来。
    直到她听到了一些关于出国的字眼,好像说的是江靳舟。程父还问及准备得如何之类的话。
    程橙怔了怔,想来他也快毕业了,只是原来他是要出国留学的……只是他怎么从没和自己提及过。她的手不知不觉点开了江靳舟的聊天界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会见不到他了。
    和江靳舟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他在身边的日子,现在想着往后鲜少见了,程橙有些迷茫起来,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吗,她安慰自己,他也不是立刻就走的。
    程橙不知所措地在聊天框里打了两个字又删去了,反反复复竟忘了要说些什么。她看着上面还有早上时互发的除夕快乐。江靳舟鲜少跟她发信息,有事会选择打电话过来,电话留不住信息,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少得可怜。
    难怪他之前看起来愈发忙了,估计是在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吧。这样重要的事情瞒着她,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程橙从茫然变得有些恼,脑子一热便想说一些责怪他的话。
    只是转念一想他心思深规划周全,想做什么也好像没有跟她说的必要。他要走的路她也没法去g涉。
    程橙将那些气话又都删了,磨磨蹭蹭最后发了句除夕快乐过去。
    刚发出去就有些后悔了。
    江靳舟点开她的信息,这句话她都发了第二次了,他熟悉她的性子,这样没事找事的聊天像是回到了她粘他的那会儿,总想找些话来让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这四个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程橙等了一小时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怎么还不回信息了。
    这一小时漫长得难以煎熬,她切出去刷了会儿别的软件,又切回来看他是否回消息了。发现时间才过去了两分钟,便劝慰自己太过着急了,再等等看。谁知她一等就等了几十个两分钟。
    就在她心一狠打算将这笔账和他隐瞒不报的账一起记着,往后来个数罪并罚时,江靳舟的电话打了过来。
    程橙立马坐起,在程父程母讶异的眼神里跑回房间,接通他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头响起,江靳舟的声音清冷:
    “下楼。”
    程橙透过窗外看去,外面的雪虽是小了些,却还在下着。她的视线落在楼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上,对上江靳舟那双狭长的凤眼,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他怎么跑到她家楼下了。
    原来这么久没回她,是跑来她这儿了。
    程橙套了件暖和的大衣就出了门,一步步踩在松软的雪上走到江靳舟的跟前,在屋里待久了出来还是觉得太冷,她往手心里呼了一口热气,抬眸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方才还觉得生气,见到他这样跑来自己家楼下,程橙倒忘了这茬。
    江靳舟垂眸用审视的眼神细细打量她的眉眼,想找出些她反常的迹象来,他看了一会儿,把人小姑娘看得都不自在了,回了个怪异的眼神,这才想起自己是在生他气的。
    可是人到了她跟前,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浑身透着一股别扭的劲。他也瞧出来了,暂时还琢磨不到让她情绪负面的理由,但知道如何让她开心还是容易的,
    江靳舟掰开她的五根手指,将手里的袋子放心她的手心里。她的手还是暖和的,摸着跟个小暖炉一样,不像他在外面冒着雪走了一阵子,指尖凉得厉害。
    程橙打开袋子往里头瞧了眼:
    “仙女棒?”
    “不要?”
    他作势要抽回,她的手连忙撤离他的魔爪,将袋子护在身后,连连点头。
    “要的。”
    程橙小时候过年老爱玩仙女棒了,她还记得有一母赏江靳舟玩这个时,将他衣服烧着了。害他当着几个同学的面丢了脸,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就是冷了她两天。
    想起这段窘迫的回忆,程橙忍不住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江靳舟自然也没忘掉这段记忆,她给他添的堵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程橙用打火机点燃手里的仙女棒,一小簇火花噼里啪啦燃起,划开夜里短暂的寂静。绚丽的星火四溅,像浅浅的星辰。程橙举着仙女棒在他面前晃了晃,大有诚邀他一起加入的意味。
    见他兴致淡淡,程橙直接摸着他的手指,将手里未燃尽的仙女棒放进他的手心里,又给自己新燃了一根。江靳舟看着那簇星火由绚烂转熄灭,不过短短的几秒。就这点星子,也不知有什么好玩的,但她就是玩的不亦乐乎,唇角弯弯。
    她喜欢看这簇星火在手里从绽放到燃尽的样子,很美。江靳舟在她身边,她还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外最了解她的人,知道她的性格,她的喜好,她的的小习惯。
    程橙看着手里的烟火,忽然觉得这火光消失之后剩下的荒凉凉到了心里,她开口,声音闷闷的:
    “你是不是要出国留学……”
    江靳舟正给她新燃一根仙女棒,按了两下打火机,未见火花。
    里面没油了。
    他盖上打火机,垂眸看了眼她失神的脸。
    原来她的情绪异常,是由他而起。他什么时候这么失败了,才将人哄高兴了一会儿,又让她难过起来了。
    江靳舟取走她手里燃尽的仙女棒,小姑娘抬眸看他,他这一对湛黑的眸跟深潭一样,看不清情绪。
    “是。”
    他给了她她明知道却不想听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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