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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眼之间已然看不出半点郁闷。
    哪里是伤心的小兔子,就是只坏心的小狐狸。
    坏心的狐狸在山药要下锅时,说:“谢谢。”
    薄明烟鬼使神差地问:“谢谢谁?”
    锅里的粥沸腾翻滚,热气裹着香气袅袅腾升,薄明烟的手拈着勺,将白花花的山药泥舀入锅里。
    孟栩然其实是想谢谢薄明烟用这种不经意的方式让她发泄哄她开心,但她看着山药泥,慢慢放下茶缸,沾着水珠的红唇阖动,鬼迷心窍地说:
    “谢谢山药。”
    薄明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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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便宜被占大了,薄明烟做了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片山药,漫无目的地在夜色里独自游走,直到碰见一团毛绒绒,她想着炖了给孟栩然吃,便把毛绒绒背在了身后。
    漫长的夜路铺上了柔和的暖光,晚风拂面,桂花纷纷飘落,清芬袭人,浓香远逸。
    那团毛绒绒突然就冒出了狐狸耳朵,背后还摇着火红的大尾巴:“炖粥加点山药吧!我好饿啊。”
    小狐狸张嘴就要咬她。
    薄明烟“啧”了一声,丢下小狐狸就跑。
    小狐狸火急火燎地跟在后面追,一个劲儿地喊:“成熟的山药,过来自己磨。”
    薄明烟跑得浑身发热,实在受不了了,跳进了面前湖里,下一秒,湖变成了一口锅,她泡在里面化成了山药泥。
    锅边沿,小狐狸趴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她,耳朵动了动,尖端的毛在风中一翘一翘的,那双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盯着她。
    而后小狐狸从锅上跳开,对着锅鞠了一躬,身后火红的大尾巴像一簇火。
    小狐狸直起身,舔了舔唇:“谢谢山——”
    薄明烟从锅里跃起来要堵住小狐狸的嘴,锅里的水花被她带得高高溅起,变成了立于天地之间的巨大水幕。
    天旋地转后,毛绒绒的小狐狸在她身下幻化成了孟栩然的样子。
    孟栩然的桃花眼像盛了酒,迷雾蒙蒙,水光盈盈,长长的羽睫轻颤,有泪珠堪堪悬在上面,欲落不落。
    犹如回到了大暑那天的晚上,孟栩然勾着她的脖子,迷离地看着她。
    薄明烟撑着上半身,视线慢悠悠地从那滴泪痣移到盈着水光的眼,再沿着她高挺的鼻梁下滑到红艳润泽的唇,问:“谢谢谁?”
    身下的人咯咯咯地笑:“谢谢~”
    似是知道自己有多皮,后半句没说出来,孟栩然咬着唇,用很无辜的眼神对上她的目光。
    薄明烟看到了她身后毛绒绒的大尾巴,摇啊晃啊的,几乎要迷了她的眼。
    怀里毛绒绒的孟狐狸用很小的声音跟她说:“姐姐,屁股疼,涂药。”
    于是,随着孟栩然的转身,梦境又成了她临睡前给孟栩然涂药的画面,柔软的真丝搭在纤腰上,下面两瓣白花花的,摔到的地方已经没那么可怖了,青紫褪成了浅青色。
    涂完了药,薄明烟问:“明天你准备让陆珊帮你涂么?”
    孟栩然说:“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就不麻烦陆珊了。”
    “所以就逮着我使唤?”
    “昂。”
    “为什么?”
    薄明烟在梦里做了那会儿想做却没做的事,她打了某人的屁股。
    梦里的孟栩然和那时候一样,她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她声音闷闷的,嗫嚅:
    “就仗着你对我好呗。”
    说到最后,她扭头露出了小半张脸,也许是在枕头里压的,脸蛋上晕着淡淡的绯色,她的眼角也泛着红,她的眸光从那一片艳色里穿透、投落进薄明烟的眼底。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呢?
    最初,是因为孟栩然和过去的她很像,是因为她是淋过雨被磨去了棱角的人,所以总想为孟栩然,或者说,是为过去的自己撑把伞。
    可现在,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薄明烟说不清那种微妙的情愫,她沉默不语,她好像又看到了孟栩然股间冒出来的狐狸尾巴。
    尾尖是一撮黑,往下火红的狐狸毛张牙舞爪地飞舞。
    犹如一团火,炙烤着什么。
    薄明烟的梦从这里开始,光怪陆离,杂乱无章。她像是游走在狐狸毛间的风,迷茫得乱窜,但始终没有离开过小狐狸的身体,汲取着暖意。
    梦境的最后,是那锅掺了泪的粥,金灿灿的小米糅合着融化了的山药泥,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粘稠、咸涩。
    薄明烟从梦里清醒了过来。
    天色将亮未亮,稀薄的光,从窗沿缝隙静悄悄地流淌进来,屋里一片沉寂,她的心跳如擂鼓,仿佛要震破耳膜。
    如果说上一次的梦是因为孟栩然玩游戏输了对着她叫床。
    那这次呢?
    天花板上蜿蜒着一道白色光带,薄明烟睁着眼睛盯着呆怔了很久,她的脸色和大脑都如同那道白。
    不知道看了多久,心跳逐渐平稳,薄明烟起身走到了桌前。
    杯子里就只剩下杯底一点水,一旁放着一罐糖盒,糖已经吃完了,糖盒里铺着的是她临睡前烘干的桂花。
    烘干的过程里,浓郁的桂花香几乎溢满了整个厨房,那会儿孟栩然还打趣地问她,会不会做梦都是桂花香。
    会,她那一整个梦里,都是似奶似蜜的桂花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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