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明烟扭身对上孟栩然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孟栩然眼底微光荡漾,她反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我是什么样?”
等服务员上完了菜,薄明烟坐正身体,将椅子往孟栩然那边挪了一些,说道:“之前说过了。”
见孟栩然一脸茫然,薄明烟直言:“又傲娇,又娇气。”
孟栩然哼笑了一声,视线扫过桌底,薄明烟穿的是白色运动鞋。
鞋头特干净,可见鞋主人有多爱惜,孟栩然轻轻踩了个印上去。
“……再补一个,”薄明烟抿了一口水说,“蔫坏。”
孟栩然:“……”
薄明烟低头,眉眼舒展开,敛着不明显的笑意。
鹿哟在在旁边听得直笑,她把话题又扯回来道:“所以妹妹你小时候是什么样?”
“我小时候啊,”孟栩然咽下嘴里的菜,说:“我妈说我温顺乖巧,文静内敛、听话懂事、善解人意、多才多艺、温良柔善、吃苦耐劳——”
“看不出来。”薄明烟学着她的语速语气接话道。
是真看不出来,现在的孟栩然最多是长得柔善。
她是盛放在高岭上的玫瑰,远看是孤傲高冷,近了则会发现是娇贵带刺。
高兴了就用柔软的花瓣蹭过来,不高兴就是小刺扎人。
“哈哈哈哈哈。”鹿哟笑喷了,调侃道,“你俩是反着来的,经历了什么,对调了灵魂?”
薄明烟抿了口茶,用余光瞥了眼孟栩然,就见孟栩然眉眼低垂,拿着筷子欺负土豆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多半和她一样,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经历了社会的毒打。”薄明烟半开玩笑的说完,岔开话题问鹿哟道,“下午没安排我就回去睡觉了。”
“你昨天没睡?”鹿哟问。
薄明烟:“睡了。”
孟栩然补充:“早上她还睡了个回笼觉。”
薄明烟斜睨孟栩然,孟栩然歪头对她笑了笑,人畜无害。
鹿哟讶异:“那还睡?”
薄明烟收回眼,哼声冷笑说:“老板剥削严重。”
孟栩然:“……”
吃瓜看戏的鹿哟在一旁笑得不行。
薄明烟:“别笑了,你们下午还玩什么?”
鹿哟像是才想起来身旁的两姐妹,侧头看了她们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姐妹不聊家常了,陶芯说要回家,月蕴溪没吭声。
鹿哟笑容敛下,转头邀请孟栩然:“要不要去我酒吧玩桌游?我几个员工还没回家,可以一起玩。”
孟栩然笑说:“好啊。”
“行,我去打电话说一声。”鹿哟从包里拿了一盒烟,起身出去。她前脚走,月蕴溪后脚跟着出去,剩下的陶芯和薄明烟她们也不熟,坐了不到半分钟也借口去卫生间出去了。
包厢里就剩薄明烟和孟栩然。
孟栩然憋了一路了,忍不住问:“鹿哟是不是和短头发的那个不合拍?”
短头发的是陶芯,鹿哟没介绍所以孟栩然一直不知道对方名字。
薄明烟想了想,万一孟栩然无意识说错话也尴尬,不如提前打个预防针:“她俩之前谈过,分了。”
孟栩然满脸震惊。
薄明烟蹙起眉头,以为两个女人谈恋爱,不过两秒,就听孟栩然说:“我还以为她和月蕴溪……”
不是在震惊性别,而是搞错了对象。
薄明烟松开眉头,解释道:“她和月蕴溪是姐妹,所以关系好。”
“姐妹?”孟栩然皱眉问,“跟我和傅珺雪一样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陶芯看月蕴溪的眼神怪怪的。
“不一样。”薄明烟斟酌道,“她们是两个单亲家庭重组,能理解么?”
“这样啊……”孟栩然咬着筷子,默了默,小声评价说,“真刺激。”
因为坐得近,包厢里又没其他人在,薄明烟听见了,不解道:“刺激什么?”
孟栩然觉得背后八卦别人不好,摇了摇头:“没什么。”
深知以孟栩然清奇的脑回路如果不及时纠正还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薄明烟又问了一遍:“哪里刺激了?”
孟栩然不吭声,她转了半圈餐桌转盘想夹一块糖醋排骨,结果筷子还没落下去又被薄明烟给转走了。她再转,薄明烟也跟着转。
眼睁睁看着肉跑了,孟栩然鼓着腮帮子瞪薄明烟,气急败坏,半嗔半撒娇:“哎呀!烦死了!”
薄明烟淡定地对上她的眼刀子,挑眉道:“说不说?”
一脸“你不说就别想吃肉”。
“……”
孟栩然朝门口方向看了眼,那三个人还没回来,但以防万一,她还是靠近薄明烟,附在薄明烟耳边,压低声音,“鹿哟和陶芯是前任,陶芯对月蕴溪有心思,月蕴溪对鹿哟又有心思,不刺激么?”
她说话压的声音很低,用的气音,温热的呼吸缭绕在薄明烟耳边,薄明烟只觉得酥酥痒痒的感觉比她暗自揣测的内容还刺激。
“你怎么就知道别人有心思?”薄明烟好笑道。果然如她所料,孟栩然又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因为我——”孟栩然话音猛然顿住。
因为我和她们是一样的。
一样有不为人说的心思,埋藏在暗处,隐秘而又热烈地疯长。
等不到孟栩然的下半句,薄明烟侧过头,尾音一下变得低不可闻,“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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