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先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好像不该这么比。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沈南屿释然一笑,说:“我知道。”
他的笑容很淡,看向我的目光却很深,“晚一点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
看着屏幕里一张年轻干净的脸,我心里最后的顾虑也渐渐消散,“嗯。”
“好了,我要进去学习了。”沈南屿笑着说。
我也笑了笑,“这么努力。”
“不努力的话,怎么能让你看到我。”他的脸离屏幕很近,近得能看见眼睛里细碎的光。挂电话之前,他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今天的时鹭也很好看。”
放下手机,傅之珩刚好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出来,随手拨了一下我额前的头发,说:“在笑什么?”
“嗯?”我没注意到自己唇角还挂着笑,抬头看向傅之珩,说:“没什么,沈南屿的电话。”
他动作一滞,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他给你打电话干嘛?”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要说什么正事,好像也没有,要说没事,恐怕又显得我敷衍。
最后我还是说了句“没什么”,反正对于我的敷衍,傅之珩应该也习惯了。
果然他看起来有些郁闷,张口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最后注意到我拆开还没来得及吃的月饼,问:“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不是。”我拿起月饼,想了想问:“之珩,你最近会不会太关注我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傅之珩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上班途中跑去给我送甜点也就罢了,周末休息不出去玩,赖在我身边一整天,这种事在以前基本上没有过。
而且除了上次在日料店外碰见他搂着那个不认识的男孩子,我已经很久没见他身边有过新人了。
傅之珩愣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问:“这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我垂眼看着手里的月饼,思索着说,“只是我不太习惯。而且如果你是因为我们快要结婚了才这样,其实没有必要。”
空气陷入沉默,我抬起头,看见傅之珩的眼神莫名的古怪。
他不说话,我只好继续说:“你可以继续做你自己,我说过的,只要不给我添麻烦,我不介意。”
傅之珩本性如何,我自认还算了解,如果是像现在这样勉强自己变成一个顾家的好丈夫,不仅我不习惯,他自己恐怕也不会舒服。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没好,声音有些低哑:
“你觉得……我是因为快要结婚了,才对你这样吗?”
第34章
我不免有些困惑,看着傅之珩,反问说:“不然呢?”
傅之珩垂下眼帘,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厨房里定时的烤箱叮的一声,他才重新抬眼看向我,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也许是吧,可能我自己没发现。”
“时鹭,”他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问:“你真的不在意吗?”
我摇摇头,“不。”
像是想要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撒谎的痕迹,傅之珩认真地看了我很久,终于放弃似的轻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现在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也很好。”
是因为最近没有遇到对胃口的人,才会让傅之珩生出这样的想法吗……
“以前我也觉得,婚姻不过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两个本来就该结婚的。”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抚摸我中指上的戒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快要到来的时候,我开始控制不住紧张和雀跃,我发现我在期待这件事。”
他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在期待和你结婚。为你戴上婚戒,和你在神父面前许下誓言,在向别人介绍你的时候说,这位是我先生,时鹭。——我在期待这一切。”
傅之珩的声音低低的,像在读一本古老的童话故事。
厨房里飘来烤好的曲奇饼干的甜香,窗外落日西沉,橘色的夕阳洒了一地。一切都安宁而缓慢,包括此刻的时间。
“我说这些,你一定很难理解。”他轻声笑笑,“我知道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难打动。”
说完他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俯身在我额头上烙下一个轻轻的吻,“好了,准备吃饭了。”
我不怀疑傅之珩的话发自真心,同样我也不否认他对我的判断。
对婚姻的期待、向往、憧憬……这些我都没有,但我知道如果我终究要和谁走入婚姻,那个人只能是傅之珩。
——人有必要期待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吗?没有。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节日,傅之珩也过得很隆重。
有些人天生是风流和浪漫的,像飞扬在夏夜粉红色晚霞里的玫瑰花瓣,抓不住也留不下。如果说傅之珩身上哪里让我欣赏,那可能就是这样的浪漫和自由。
我至今仍记得在摩纳哥的蓝色海岸,傅之珩的衬衫和头发被海风热烈地吹起,他摘下墨镜,回头笑着冲我招手,牙齿像阳光下闪光的贝壳。那一幕,让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战胜一整个夏天。
就是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共同组成现在我身边的这个人,他划开火柴,一个一个点燃桌上的蜡烛。跳跃的烛光掩映在花丛中,偶尔一簇照亮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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