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新柔总是看不透纪时昼,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为何要这么做。
起初也和许多人一样误会他对方霁不够好,可她暗恋过人,知道那些眼神是怎么回事,那些他投向方霁又在方霁转头时立马折回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他把方霁牢牢拴住了,还用自己的方法围困住他,却还是怕他逃跑。
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三年多的相处也填不满他,直到她认识了池杰,在男人那边知道了一些事。
纪时昼的父母离婚前,他的父亲对他非常好,无论事情大小都会亲力亲为,师琼常常不归家,家里只有父子俩,纪时昼的油画就是纪国华教的。后来去犁县上高中,整天学的是素描速写,纪时昼再也没碰过那些油画染料。
而当初这两个人离婚,分开地毫无预兆,纪时昼就这么被抛给了连五谷都不分的母亲
师家对这个小女儿太娇宠了,从她被领养进家门的那一刻,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她的,连身为大哥的师毅都管束不了她,都要让着她。她就是个小疯子,仗着一张精致到挑不出错误的脸蛋,赢得了一家人的喜爱。
生下纪时昼时她还太年轻,人生里还有太多事情等着她去经历,无暇把更多精力分给一个又小又丑的婴儿。
她真的这么说,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评价:“好丑。”
纪时昼是纪国华从小带大的,一直到十二岁,突然之间就不爱这个儿子了,离开后整整三年没回来看过纪时昼一面。
蒋新柔忽然就能明白高中时少年身上的阴郁气质从何而来,拥有过再失去比从未得到更可怕。它让人知道爱意和关心是可以随时收回,随时消失的,它来的那一刻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来,它走你也抓不住留不下。
得到这样霸道不讲理的回答,蒋新柔气馁,知道不管怎样,纪时昼都不打算再粉饰太平。
“所以你们这就算在一起了?”她问出最后一句,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纪时昼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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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工作交接完毕,于娜特意找到方霁,说是同事一场想请他吃一顿饭。
“你可以带朋友来。”女人笑得阳光灿烂,方霁思来想去把电话打给了严开。
严开当然义不容辞地赶到了,还乐呵呵地说:“哥,真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我。”
方霁诚实回答:“我不认识其他人了。”
大排档即便是到凌晨也依旧开得红火,于娜到了以后开玩笑说:“还以为你会把之前那个小帅哥带上。”
方霁咬了下唇角,眼神微移,“小昼今天有事来不了。”
严开又一脸“原来我是备胎”的表情。
方霁也没解释,他压根没给纪时昼打过电话,害怕小昼又生气,误会他还想撮合他跟于娜。
于娜耸了耸肩膀,“所以介绍的事也没戏啦?我还等着一饱眼福呢。”她是开玩笑,眼角都流露出笑意。
方霁很羡慕她能这么大大方方把事情说出来,还不至于让人感到尴尬。
他举起酒杯,郑重道了歉:“真的不好意思,这事其实是我自作主张,责任全都在我。”
“没关系啊,说实在的,你当初说要介绍我俩认识,我还蛮惊讶的呢。”于娜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一大半,“我之前以为你们俩是一对。”
方霁拿酒的手一僵,严开连忙举起酒杯:“于姐,我也想跟你喝一个。”
于娜笑说好,喝完后看方霁还是一副没回神的样子,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方霁的心脏跳得很快,跳得发痛,为什么不止一个人认为他喜欢纪时昼,认为他们在一起。
于娜回答:“因为你总是和我说起他,还用那么亲昵的称呼。”
那是因为他的生活一直围绕着纪时昼转。
他始终环绕在小昼的四周。
方霁迟钝地点头,又迟钝地否认:“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们没有在交往,更不可能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光明正大的牵手接吻。
这不正常的错位的情感不应该存在。
酒足饭饱后两个人先送于娜回了家,等出租车的空挡,严开忽然开口:“方哥,我其实一直有一件事想问。”
方霁回过头看他,被黑色填满的天空上有几颗星星闪烁,灯光落在他眼里,柔和了一整段光线。
“你当初和纪时昼为什么闹掰了啊?”严开提问,“我记得那时候你们连招呼都不打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发酵,就在严开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时,他听到方霁回答:“因为我失约了。”
不止那一次。
“我们本来说好一起来曙城,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方霁垂下眼,睫毛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纤长,是影子纤长,投射在脸颊上,一簇簇,像野草一样生长。
他们本来约好了。
而那一次纪时昼没有原谅他。
那又是怎么和好的?
严开本打算开口问,忽然一滴雨落在他眼皮上。
他抬起头,更多的雨点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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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回到家以后发现客厅的灯开着,纪时昼正坐在沙发上。
他有些惊讶,难道今天是周五而自己过糊涂了?
“小昼,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一边说一边甩头发上的雨水,雨在半路上下大了,到了公寓门口只能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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