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激怒是不可能的,他早已不是初尝□□的愣头青,不会轻易被旁人的玩笑说动。
何况方才在浴室里
某人的话犹在耳边。
他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用一张沉静严肃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因而暂时拒绝和他交流。
他又要站起来,被程余牵住手。
男人讨好似地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眼里带笑地哄,好好好
他觑着齐然的脸色,从善如流地改口:大混蛋?
齐然:
齐然难得被人说得有些无语:你可以闭嘴了。
程余禁不住闷笑出声。
倒也不是他故意调侃。
只是他觉得这样的齐然看起来和平常不大一样,没有浮在表面的笑意飞扬,一举一动摄人心魄,却还是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想要让青年在自己面前露出更多别样的神情。
独属于他的神色。
只有他才能看到。
齐然没有注意到男人渐渐幽深的眼眸,他思索了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江卫民那里,既然我们已经彻底暴露,不如速战速决。
程余敛去眼底的情绪,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齐然似有所觉地瞥了他一眼,你这几天要小心些。
虽然他也涉及其中,这次还被对方选做了攻击目标,但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场博弈更多的是两大豪门之间的较量。
程余身边的保护更多,但面临的风险也只高不低。
不过他本来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一向运筹帷幄,无所畏惧,反而更担忧齐然的安危。
男人收拢了一下揽着他的手臂,把整个人圈在怀里,你也要更加小心才是
他停顿了下,想到昨晚的紧急,还是不放心地提议道,不如我给你添几个保镖?
齐然想了想,没有拒绝。
程余脸上笑意更深,脑海中却忽然划过一个人的身影,嘴角的弧度又慢慢压了下来。
对了,苏子昭你准备怎么处理?男人貌似无意地问了句。
齐然沉默了一会,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给过他机会。
他几乎是轻声细语,唇边还勾着笑,一眼望去仿佛拢着人间春色,无边风光,可是那双蕴藉风流的眼里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冷冽得如同数九寒冬。
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那一刻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昨天夜里苏子昭的手段不可谓不低劣粗陋,但一切却如有神助,顺利到不可思议。
换一个人决计不可能做成的事,苏子昭却轻而易举地成功了,深究起来这是因为他的好运,正好遇到数个巧合的集合,可实际上
世界意识。系统突然开口。
齐然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心底本就存在的傲慢,又或许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顺风顺水,他逐渐将这个词置之脑后,犯了轻敌的大忌。
系统在意识里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宿主,昨天我被世界意识压制住了,什么都做不了。
齐然没有回应,只是缓缓地垂下眼睫。
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明明该是暖意融融的模样,却不知怎么透出一股异样的森冷。
他感觉到骨子里深藏的冒险主义在叫嚣,心底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气运之子死了呢?
这个想法一经浮现,就再也无法收回,慢慢演变出无限种可能,飞快地勾勒出各种方案。
他的眼神愈来愈冷,心却跳得愈来愈快。
蓦然,齐然感觉到手背一热。
他抬起眼,正对上程余的视线。
男人透彻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显得沉稳又可靠。
他凝视着青年,轻声说:这不值得你脏了手。
齐然一愣,诧住了。
眼神却不知不觉地和缓下来。
程余动作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缓缓地道:如果你放心,可以交给我。
齐然没有回答,眸光难辨地看了他许久。
程余岿然不动,任由他打量。
于是齐然的目光慢慢平和下来,唇畔牵起一丝淡淡的笑,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程余在心底松了口气,也没有问方才的异常,只是跟着笑起来,我能有什么私仇?
齐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还没开口,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他的电话。
青年手臂一伸,越过程余拿起手机,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很快传来一道温润悦耳的声音。
齐然,是我。
齐然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平淡地喊了声,梁旬。
梁旬听到他的声音,原本藏着一丝焦急的语气彻底缓和下来,语气愈发温和,你总算是接电话了。
找我有急事?
梁旬轻轻地笑了笑,不徐不缓地说:倒也不急,不过有空的话,下午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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