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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181节
    第297章 双排
    面对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黑暗小径,顾判眼角嘴角微微抽搐着,他是真的服了自己的乌鸦嘴体质,此时此刻想要说些什么吧,但却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到最后总算是现场直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的同伴呢,我俩是双排进入的,怎么着也应该让我们呆在一起啊。”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既然如此……”
    他低下头,有些神经质般嗬嗬笑了起来,“那就别怪我老账新账一起算,喊出来我家娘子一起抡斧头砍你个傻逼了!”
    唰……
    一个人毫无征兆出现在了顾判的面前,也让他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极有可能是他的乌鸦嘴将计喉带到了这里,也算是让朱昝遭受了一次无妄之灾,所以,他认为自己有必要维护对方的安全,至少要竭尽所能将他带离此地。
    朱昝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过了片刻后,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身旁那支闪闪发光的人形火炬上面,也终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望向了就站在自己身侧浑身喷火的顾判。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朱昝眼圈一红,长长呼出来一口浊气。
    “百户大人,刚才属下还有些纳闷,你和那些妖物怎么忽然间都不见了,整个小镇也都在那一刻失去了活气儿,所有的纸人都僵硬在了原地,不再动弹,也不再说话……”
    “属下当时就紧张坏了,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此种情况,所以当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处置,万幸过了不久我也能来到百户大人身边,能够与大人并肩作战,应对强敌。”
    顾判伸手拍了拍朱昝的肩膀,硬生生把刚想要说的安慰鼓励的话又给憋了回去,只余下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悠悠叹息。
    看这事儿整的,朱参事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运气背到了极点。
    他这是被猪油蒙了手啊,硬生生将朱参事从最安全的地方一把推向了危险的深渊,而且还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活着从里面出去。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能是带着朱昝沿着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向前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朱昝是紧张压抑,将全部心神都用到了对周围环境的戒备上面,生怕因为说话分神而错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顾判却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一直都在想某个问题,那就是四更入梦、六日必死,冷酷无情到不讲道理的计喉,为什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说让它把朱昝弄过来,朱昝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带半点儿犹豫和推脱,这和他印象中的那个计喉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难道是他刚才那一番口嗨真的把它吓到了?
    顾判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计喉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吓住的性子,就算是他把红衣珞羽都绑到自己身上都不行。
    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有着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强悍图腾生灵,没有强大的意志与心灵,根本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所以说,这里面一定有事儿,而他现在就急需将这个原因给找出来,然后才能对症下药,不管能不能做到药到病除,至少要能保住他自己和朱昝的性命,再慢慢去寻找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两人沿着脚下狭窄的小径一路向前,不知道走出多远后才终于看到了前方隐隐约约的亮光,耳边也依稀能够听到若有似无的合唱歌声。
    “百户大人,前面好像有亮光,看起来就像是荒野之中燃起篝火的样子。”
    朱昝侧耳倾听许久,面部表情不自觉的便显得比刚才松弛了少许,不再是一副紧张戒备的状态。
    顾判缓缓摇了摇头,忽然回想起当初在篝火旁边拼命一搏的情景,心情忽然间变得有些复杂难言。
    他抬手拍了拍朱昝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朱参事,你在异闻司干的时间并不算长,不知道我说的是对,还是不对?”
    朱昝微微躬身,“回大人的话,属下原本是缇骑小旗的职务,因为在两个月前参与处置了两起发生在中栗府的异闻事件,后来便被镇抚使调入了本地镇抚司,成了异闻司的一名参事,要认真说起来,确实干的时间并不长。”
    顾判点点头,继续向着光亮所在的方向走去,“朱参事你一定要记住,在身陷异闻事件时,有两点务必牢记,一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已经变得不再适用,在很多时候,耳听为虚,眼见更虚……”
    “第二,我在刚刚加入异闻司的时候,曾经听一位女前辈说过,在部分异闻事件中,有人、人多并不一定是好事,反而会是坏事。我这么说,你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
    顾判淡淡一笑,接着说道,“还有,看问题不要表面化,不然就代表你被那些异类虐的不够惨,伤的不够深。同时分析情况思考问题不要理想化,想的太美好那是因为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根本就不清楚那些异类到底在想些什么,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常说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若是将这句话套到人和异闻的关系上面,你就会发现,这句话说的其实还不够危险严重,因为有些异类它连心都没有,就更不须说什么所谓的异不异了。”
    朱昝被顾判的话勾起了些许不算美好的记忆,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沉默片刻后有些沉重地问道,“百户大人,你说这世道如此变化,以后异类越来越多的话,我们身而为人,又该如何与那些异类相处?”
    顾判停下脚步,凝望着前方已经清晰可见的篝火,以及正在沿着小路慢慢走来的一道身影,语气平和道,“很简单,按照现如今的趋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几乎不会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
    “要想真正达到一个平衡,还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流上多少血才可以实现……”
    他说到此处便住了口,目光幽深凝望着从黑暗小径远处迎面而来的僵硬身影,沉默许久后忽然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隔着很远的距离便低低叹道,“原来是王秀才,当日西纶镇内一别,数月不见,为兄甚是想念……”
    第298章 礼物
    一道身影自黑暗深处走来,仿若提线木偶,动作僵硬机械。
    来到近处后,那人抬起头来,赫然便是当日在西纶镇内曾与顾判同饮烈酒的王佢王秀才。
    听到顾判的声音,王佢动作僵硬一抬手,直接打断了顾判毫无诚意的寒暄,一字一顿缓缓说道,“王佢已死,吾乃计喉。”
    “哦……原来是计图腾亲临,在下有失远迎,深表歉意。”
    顾判依旧笑容不改,好似他和计喉真的是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尽显热情欢欣的姿态,“当日与计图腾当日在那篝火近前手谈甚欢,数月来某常常思之忆之,倍感唏嘘,如今却是终于能够再次道左相逢,足见你我缘分之深,感天动地,难以言表。”
    “计兄今日能与我会面,想来是已经将上一次所受的伤将养的差不多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顾判低低笑着,眼前不由自主飘过许许多多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以及诡异消失不见,化作飞灰散去的西纶镇和半山村。
    悄无声息间,他的身上浮现出一套要害部位倒悬尖刺的狰狞黑甲,背在身后的右手虚握,指尖轻轻敲打着巨人之握的斧柄,发出极有规律的笃笃之音。
    “只是某很想知道,计兄领队的那支广场舞团怎么一个个儿的全部不见踪影?他们若是出来活跃气氛的话,你我之间的交往谈天,似乎突然间就少了许多的乐趣。”
    “还有计兄上一次送给在下的那块黑玉,虽然它不小心碎掉了,但那必须算是你我之间义气友情的象征,咳咳……其实我想说的是,计兄作为一个活了至少几千年的大能,手头上一定积攒了海量的类似于黑玉的小东西,若我不嫌弃的话,是不是可以再拿出一点来巩固吾等情比金坚的友谊?”
    “当然还请你放心,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贪心不足,贪得无厌之辈,只要是计兄送出来的礼物,我都喜欢。”
    “没有和黑玉一样的东西了吗?呵……不是我非要在这里说计兄的不是,你自己想想看,身为一个跨越了数千载时光长河的大图腾,你竟然连一点儿家产都没积攒下来,这样对待生活的态度可是不行啊,要懂得勤俭节约,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知不知道?”
    “算了算了,看在你我老交情老关系的份上,就算没有礼物我也忍了,只是你最起码也要让幽榭和西纶两镇上那些人们出来,让兄弟拿斧头将他们砍死,送他们到该去的地方,这样也算是给你我兄弟俩烧香纳福了。”
    “计兄怎么一直不说话,你一直保持沉默的样子,让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是个逼逼叨叨没完没了的傻子。”
    计喉缓缓转动着身体,动作机械僵硬,他抬起那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孔,浑浊的眸子盯着顾判道,“汝言尽否?”
    “本人言尽于此。”顾判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面甲自头盔内侧滑下,也遮挡住了他那双从头到尾都殊无笑意的眸子。
    下一刻,他慢慢从背后拿出了寒光闪闪的大斧。
    不过他掏出大斧的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还没有将斧刃真正从身后露出来,便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脸上甚至重新露出一丝显得有些古怪的笑容。
    对面的“王佢”张开嘴巴,舌头伸出一吃多长,舌尖卷着一尊看不清楚材质的小鼎,将它放到了自己的掌心。
    下一刻,它向前平平摊开手,让顾判能将那个三组六耳的小鼎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而后缩回舌头,声音机械嘶哑道,“汝所要的礼物。”
    卧槽!?
    这是个什么情况!?
    顾判目瞪口呆看着那尊三足六耳的黑色小鼎,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计喉吗?
    这还是那个嚣张到直接一挑三硬干,直到最后都不屑于看他们一眼,从头到尾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的计喉吗?
    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从善如流的好说话,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难道一切的一切还真的要落在红衣身上,是她让计喉遭受了社会的毒打,然后才真正学会了该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吗?
    虽然心里充满了种种的疑惑,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虚与委蛇的功夫乃是一位合格演员所必备的技能,因此顾判当即便展颜笑道,“俗话说单个不爽,好事成双……”
    “如此这般……”它低声喃喃自语一句,已经收回到口中的舌头唰地再次耷拉下来老长,这一次却是卷着一只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头骨做成的装饰品。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视线须臾不离那尊小鼎和刚刚取出来的头骨装饰品上面。
    “这两样东西,都是你我这次相见时,你送给我的见面礼?”
    他有些不太相信般又问了一句。
    因为不论是从那尊巴掌大的三足六耳鼎上,还是从头骨装饰物上,顾判都清晰感知到了淡淡的灼热气息,与当初从那块玉佩上面散发出来的黑炎气息如出一辙,但不管是从总量上还是品质上都还要优出玉佩不少,也难怪他有如此惊讶的表情。
    “都是送给你的。”它面无表情躬下身体,将两样东西放置在地面上,随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顾判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取,而是盯着它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心中在不停地琢磨着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在他看来,计喉作为一只拥有自主意识,又不知道活了多久、一直被部落众人焚香叩拜的图腾,不可能会像小朋友一样幼稚,忽然间看谁顺眼了就会对那人特别好,上杆子地分享自己积攒的宝贝,更何况他们两个的关系绝对谈不上亲密,甚至挨不着友善的边,说是相互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才更符合实际一些。
    因此,能够驱使计喉做出如此举动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内,至少是他现在还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的原因。
    它看起来是真的走了,脚步虽然僵硬,但速度却绝对不慢,片刻后便消失在了黑暗小径的深处,再也看不到一丝背影。
    第299章 好久不见
    顾判用斧头将那两样东西挑起,感觉着体内热流的欢呼雀跃,忽然间回头问了一句,“朱参事,你怎么看?”
    朱昝思忖着缓缓说道,“大人,以属下多年来的人生经历分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无事送大礼,必定要求人……所以说,这个连路都走不利索,说话就像是在嚼舌头一样的家伙,肯定有蹊跷在内。”
    “你说的很有道理。”顾判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那依你看来,这些东西我又该如何处置?”
    “这……”朱昝似乎有些为难,沉默片刻后便小心问道:“还请百户大人恕属下眼拙,看不出这两样破破烂烂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难道,它们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它们啊,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呢,其实没有半点儿用处,但对于我呢,确实用处不小。”
    “既然是这样的话……”朱昝便凑到顾判身边,声音压得极低道,“那大人直接就把它们收了,真要到了事儿上,还是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就好,这里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的,还真是一不小心就容易丢东西,不过是大人眼尖捡到了而已,谁又敢多说一句话出来?”
    “咦,不对!”他忽然间瞪大眼睛,伸手指着顾判斧面上的东西道,“百户大人莫非是忘记了,这分明就是大人书房台架上摆着的玩物啊,当时不知何故突然找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被丢在了这里。”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当啷一声脆响,然后朱昝就低声惊呼起来,“哎呀,天黑路滑,我的佩刀不知怎地就丢了,这可是万年玄铁打造的宝刀啊。”
    顾判叹了口气,轻轻一动脚尖,便将地上那柄明晃晃的钢刀挑起,落在朱昝手中。
    朱昝爱不释手摩挲着那柄佩刀,衷心赞叹道,“百户大人拾金不昧,高风亮节,绝对是品德高尚,颇具古风之雅士,又怎么可能做出捡了别人东西不还的事情来?”
    顾判相当无语地看着他,“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啊,我这个人虽然优点很多,但面皮很薄,受不起如此直白的夸奖。”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当初在自家书房里确实有这两样东西,后来又不知道给丢到了哪儿去,找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如今物归原主,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