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每次周五最后一排最右边的位置,都是同一个人。
商令珏最后开始调音,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心不在焉的神色。
那又怎么样?
这半年来,每次交响乐演奏的时候,我的位置都在你后面,那个人都在看我,她绝对在看我。
所以呢?商令珏把小提琴放好,最后检查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衬衣是否平整。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依旧又阴又野,只是经过大半年的环境熏陶,看上去温雅沉静了许多。
自从林棠退团,Meet解散后,商令珏就在纪晓的举荐下,来到了这个交响乐团所在的演奏地。
不出任何意外的,当上了小提琴手,做着自己爱做的事,追着自己小时候的梦。
与国内的朋友暂时失去了联系,过着一种半与世隔绝的生活,也算是一种修心。
至少她现在不再那般地没有自信,心情也平静了很多。
不再那般执拗地钻着某些牛角尖,偶尔也能审视和接受自己的不成熟。
喂喂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被赵米安打断了思绪,商令珏淡淡一笑,耳尖的朱砂痣,在薄薄的阳光下若隐若现,漂亮勾人,仿佛带着遥远的薄荷清香。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见。
我真是赵米安知道自己话唠,就算现在不说,一会也会巴着商令珏喋喋不休,所以还不如现在说了痛苦。
我说坐在最后一排的漂亮妹妹,每次来都戴着帽子,很低调的样子。但其实她超级好看,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就那种又清又媚,又高贵又冷淡,天生尤物。
是吗?人家戴着帽子,坐得那么远,你怎么看见的,商令珏唇角微弯,对朋友的花痴十分无语,不会是做梦梦见的吧?
不是,就在上个月,有个周五下大暴雨了,我们都没带伞。然后,我在门口等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专门过来给我送了一把伞,我们才没成落汤鸡的。
你是说那把黑伞?商令珏惊讶不已,她倒是有这么个印象,那把黑色的伞很漂亮,她还以为是赵米安的。
对啊,那天她穿着单薄的衬衫,头发湿漉漉的,那么狼狈的情况下,都高贵动人。总之,惊鸿一瞥后,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哦,那你要怎么办?见到时间了,商令珏提着小提琴盒,头发乌黑如墨,似笑非笑地扫过赵米安。
当然是尽早表白了,那可是仙女下凡级别的漂亮妹妹,我可不得先下手为强,我现在就出去买玫瑰花和巧克力,赵米安顿了顿,其实,我在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约那个漂亮妹妹吃饭?
你看上人家了,为什么要我一起?商令珏不解。
哎呀,你不是咱们的首席嘛,有排面,说不定人家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同意和我继续发展呢?
赵米安朝商令珏抛了媚眼,略带恳求的意思,就看在我家的房子给你租,下个月的房费我给你免了。
商令珏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神情恹恹地笑了笑,我最多站在旁边。
好耶,那我先表白,你见势不妙就赶快过来。不过我觉得她都冒着雨过来给我送伞,肯定对我有意思,就等着我主动呢。
说完话,赵米安比商令珏还先一步离开休息室,一溜烟儿出了大门,坐电车去商场了。
琉森堡,每周五晚上八点,是商令珏的小提琴独奏音乐会。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艳阳高照,就连有一次台风来了,商令珏也雷打不动地照常演奏。
场下仍然是满座状态,如果不是演奏厅要求演奏时,大家必须安静,这些人可能在商令珏出现的那一刻,她们的尖叫就能掀开这座建筑的屋顶。
从容不迫地慢慢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商令珏莫名地往最后一排最右边的位置,望了过去。
最后一排的灯光很暗,光影交错间,商令珏发觉赵米安描述的还算真实还原。
那人戴着黑色帽子,看不清五官,只能隐隐看见精致完美的下颔线,曼妙旖旎的身姿,和细嫩白皙的肌肤,举手投足间慵懒清贵。
仅仅这随意的一瞥,便能窥见女人的绝代风华。
赵米安说得不错,这个女人应该很美。
然而,商令珏心间却升起隐秘的熟悉感和小小的心悸。
她深呼吸一次后压下这股奇怪的想法,暗笑自己荒唐,敛下心神,专著在小提琴演奏上。
整场演奏下来,再也没有分心往观众席上看,就连中途休息,她也只是回休息室喝茶,没有再盯着手腕的红绳发呆。
直到演奏结束,赵米安才捧着大束玫瑰花和精美包装的巧克力回来,一脸紧张兴奋地问:
那个漂亮妹妹来了吗?
商令珏半阖着眼睛,连眼睫都不想抬,最后一排最右边,应该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要去给那个漂亮妹妹表白了,你等着瞧吧,等我有了女朋友,肯定羡慕死你这个单身狗。
商令珏摇着头笑笑,余光不经意间发现,那个女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