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好几下眼睛,将眼中的热意逼退,妘雾略显生硬的问。
“江阿姨,这么晚来学校是有什么事情吗?”
盛夏的夜晚,树荫下多蚊虫,虽然妘雾还想与江上雪多相处一会,但是理智让她忍住了。
妘雾的神态动作拘谨的很,江上雪似是想到什么,平静道。
“来见见你,听说你现在搬到教职工宿舍了?”
应该是导师和江上学说的,妘雾下意识点头,“嗯。”
“那先回你宿舍。”
怔了一下,妘雾才应声,“好。”
因为妘雾要带路,她就与江上雪并排走,中间隔了一臂长的距离。
夜风里熟悉的淡香柔柔抚慰着妘雾紧张的情绪,她用余光偷瞄江上雪,见她始终平静的目视前方,加之有夜色掩护,妘雾才敢偶尔偏过头去看江上雪。
月色悄然流淌,两人头顶星光铺散。
今晚的风,似乎格外温柔。
妘雾住的单人宿舍在二楼最右侧,不大,但很简洁。
里面只有必须的生活用品,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满桌的稿纸,被褥是学校后勤处统一领的,乍一看有几分清贫简朴的味道。
宿舍里只有一条凳子,妘雾急忙过去将凳子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江阿姨,你坐。”
妘雾显得有些窘迫,江上雪见她神色变幻,什么都没说,在桌边桌下,视线落在满桌的稿纸上。
稿纸在桌面四散,满满当当都是推导公式,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工整紧密,字迹说不上多好看,但一眼看过去很舒心。
江上雪自然的写满的稿纸整理好放到一边,厚厚一摞。
趁着这个空挡,妘雾去洗了半篮子草莓,装草莓用的碗也是学校统一发的大碗,军绿色的碗沿看起来非常朴素。
走过去乖顺的把草莓放到桌上,妘雾“江阿姨,吃草莓。”
指尖站着零碎的水珠,中止第一段指节上有一处明显的压痕,隐约间似乎能看到破皮发炎的迹象。
视线短暂的凝在妘雾中指上,明显是长时间握笔压出来的痕迹。
拿起一颗草莓,江上雪没吃,忽而望着妘雾道,“王老师说你经手的项目数据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啊,是,不着急。”
若是江上雪想知道,研究所里的情况导师肯定是不会瞒着她的。
妘雾不大自在的低头,一时间摸不清江上雪的心思,选择老老实实的回答。
今晚江上雪主动来找自己,神情还是和颜悦色的,到现在,妘雾都觉得不真切。
妘雾冷淡的瞳此时格外明亮,想主动和江上雪说说话。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江上雪好好说话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可每每话到了嘴边又没法开口。
江上雪主动来找了她,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约莫是因为过去几个月自己举止得当,再也没流露出过不该有的心思。
妘雾不能再冒然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让现今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垂眸看了眼手表,江上雪见妘雾脸上颈上都是汗,刚要抽出方巾给她,恍若想到什么,将伸出去的手硬收了回来,淡声道。
“既然不着急,晚上就早点休息,先去洗澡吧。”
脑子里一直有根神经绷着,妘雾思维迟缓,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江上雪的意思是要走了吗?
似是看出了妘雾的疑惑,江上雪淡笑着继续道,“我在外面等你。”
有些懵懂的收拾好衣服去浴室,热水自头顶冲下来,妘雾耳边只余哗哗的水声。
揉搓泡沫时,妘雾不由得放轻动作,全神贯注的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江上雪是愿意重新亲近自己了吗?
什么也没听到的妘雾咽了下口水,匆匆冲干净身上的泡沫出去。
A市的夏天温度很高,妘雾运气好,分到的单人宿舍外墙上被葱郁的爬山虎占满了,又临近学校的乔木林,即便不开空调,宿舍内也挺凉快的。
穿着及膝睡裙,妘雾脸上水汽氤氲,显得眼睛周围的青黑更加明显,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肩上,还没吹。
时间不早了,妘雾摸不准江上雪的意图,又想着等她回妘公馆洗漱休息,应该也近凌晨了,便主动说。
“江阿姨,不早了。”
言下之意是提醒江上雪该回去了。
身形僵硬一瞬,江上雪如无其事的起身去拿架子上的吹风机。
“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啊,”妘雾望着江上雪,呆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过来,”无奈笑笑,江上雪又催她。
心头发紧,妘雾别扭的走过去,在江上雪的眼神示意中乖顺坐下。
淡淡的铃兰香一阵一阵的钻入妘雾鼻孔,她能清晰感受到江上雪柔软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穿梭,感觉全身都绷紧了,尤其是头皮剧烈发麻。
欣喜与心慌一同涌来,妘雾呼吸渐渐乱了,好在吹风机的声音将她的呼吸声掩住了。
将头发彻底吹干,江上雪才放下吹风机,她走到门边站着,氤氲的热意被风一吹就散了。
妘雾恰好转头看着她,眼眸柔亮,乖顺的不像话。
江上雪心神微微颤动,主动挪开视线,不露痕迹道,“睡觉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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