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下喉咙,然后逼迫自己移开视线,似是想到什么,妘雾取下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符。
她将符沿着折痕展开,翻转到背面,八个墨字映入眼中。
【平安顺遂,吉祥如意】
是江上雪亲自写下的祝愿。
殿里僧人说要有忌讳,江上雪求符时,背对着妘雾,没让她看到自己写了些什么。
可是妘雾不信那些,亲眼看到江上雪写下的祝愿,妘雾更加高兴。
随后妘雾小心的将签纸从口袋里拿出来,无声读了一遍,继而又反复念了几遍大吉。
眉眼间的雀跃神采怎么都压不住。
将签纸折好藏进符中,妘雾将符重新挂上脖子。
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心来,妘雾干脆一瞬不瞬的盯着江上雪,目光将她露出的每一点细节都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妘雾生出了睡意。
头枕在抱枕上,身体紧跟着软软的倒下去。
妘雾做了一个梦。
眼前是一条幽暗的长廊,四面的墙壁都被装修成了黑色,昏暗的光影随着清脆的脚步声颤动着,沉闷压抑。
这是前一世妘雾在妘公馆地下室见过的景象。
那时的她,曾将江上雪关在这里折磨。
与以往几次梦境不同,妘雾这一次要冷静的多。
她顺着长廊往前走,视野渐渐开阔,一道精美的木门挡在她的身前。
木门后传来极富韵律的嗡嗡声,时快时慢,伴随着柔。媚的轻。吟。
妘雾站在门口良久,都未有动作。
知道门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稍显沙哑却无比清晰。
门后的人说,“雾雾,进来。”
妘雾的眼神陡然变得疑惑,她伸出手,将手搭在门柄上,然后一把推开。
门后是一间无比简约的房间,没有窗户,中间是一张大床,与门外沉厚的黑不同,房间里处处解释浅色的新绿。
房间里灯光依旧昏暗朦胧。
唯独大床四个角上的柔和灯光将床上人的每一处都照的无比清晰。
最里侧的墙上挂着大小长短形状皆不相同的工具,数量之多,占据了整面墙。
床上的人背对着妘雾,不着寸。缕。
身形纤长,肌骨莹润,白如瓷玉。
丰润婉转,光色惑人。
妘雾此时明了细微的嗡嗡是从何处传来的,视线里某处阴影上洇着一团晶莹的水泽,水泽上方,牵连着如凝成实质的月荧。
封闭的房间里没有一点风,妘雾忽而觉得热。
她的心在肋骨下剧烈的搏动着,血液飞窜,热度攀升。
站在原地没有动,妘雾的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不远处的人。
她在缓慢的,小幅度的颤动着,如风般低伏,与绸质的床单磨蹭出轻微的细响。
妘雾屏住了呼吸,谨慎的开口,“你是谁?”
床上人没答,只是道,“雾雾,过来。”
音色熟悉,妘雾按捺住心底的难以置信,她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过去。
她终于走到了床边。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中,眼中水光微盈,红唇张着,脸上泛着诱人的色泽。
…………
颈侧的红色小痣犹为清晰。
妘雾如遭雷击,她僵在原地,死死闭上眼睛。
可是此时房间了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似乎都变成了烈火,落在她身上,烧出连绵余韵,沸腾不息。
手腕登时被人握住,施力一扯。
妘雾踉跄的跌倒在床上,手下是流水般软滑的触感
她睁圆眼睛,艰涩的喊出,“江阿姨。”
无人应她,妘雾竭力稳住心神去看,拭去水光,身下人的瞳显的极黑,又深又冷,似乎从无一刻沉溺。
可紧贴着的触感又是如此真实。
妘雾感觉自己陷入了多方的拉扯中,连带着灵魂都开始震颤。
推拒,摇摆,沉。沦……
银色的细链自深浅不一的剪影中蜿蜒出来,叮铃叮铃,清脆作响。
“江阿姨,”妘雾低吼一声,蓦地惊醒。
江上雪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妘雾身边,正将妘雾拥抱在怀中,擦去妘雾满脸的泪,江上雪一下一下轻抚着妘雾的背。
刚才她被妘雾的低吼声惊醒,妘雾像是做噩梦了,躺在沙发上剧烈的扭动着,口中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
连唤了好几声江上雪才将她喊醒。
呆愣了好一会,妘雾才从混沌中彻底挣脱出来。
身前是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拥簇过来的淡香无比熟悉,头顶飘来温柔的安抚声。
“是不是做噩梦了,雾雾不要怕,我在。”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妘雾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将江上雪推开。
动作与力道皆未克制,江上雪一下子被推的仰面倒在沙发上。
错愕一闪而过,江上雪支起身体,小心的坐过去,“雾雾。”
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妘雾艰难消化着惊惧的情绪,手指蜷缩着汗湿的掌心,“江阿姨,对不起。”
“现在好些了?”江上雪的神情依旧柔和,她起身去倒来一杯水,递给妘雾。
接过水杯,小口抿着,妘雾点头,“好些了。”
妘雾的视线飘忽着,一眼都不肯看江上雪。
敏锐的觉察到妘雾的怪异之处,江上雪没有多言,而是去洗漱间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给妘雾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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