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泪,不代表着不难过。
不说,不代表着没有遭遇过。
皱了下眉,江上雪敛起被搅乱的心绪,冷淡开口。
“转过去。”
妘雾呆愣。
江上雪神情不耐的用戒尺点了点她的手背,再次道,“转过去。”
意图昭然。
妘雾紧咬着唇,脸色泛白,她意图争辩些什么,却在江上雪冷冷的注视中,消散的一干二净。
挣扎几瞬,妘雾松开了江上雪的手,动作僵硬的转过去,背对着江上雪。
看不到,心中更加忐忑。
妘雾不安的想,若是能让江上雪散去怒意,她是愿意的。
哪怕是……
可是身后迟迟都没有动静,妘雾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深切的未知恐慌笼罩着她。
耳边传来血液在血管中鼓噪奔涌的声音,似乎还有江上雪轻缓的呼吸声。
久久都不见动静,妘雾不安的想要转过身去。
却在下一瞬,一个冰凉的长条物体抵住了她的肩,从肩上滑落至肩胛骨,那点凉意毫不费力的穿透轻薄的布料,触及肌肤。
妘雾身体紧绷到发颤。
身后响起江上雪的声音,“手撑在墙上,趴好。”
戒尺仍在一寸寸的往下滑动,带着一定的力道。
妘雾僵硬的顺从着这些力道往墙壁一侧倾身。
静谧的环境中,渐渐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凉意最终停在腿后。
上次的伤不知有没有完全好,江上雪拧着眉,利落的挥手。
啪~
妘雾痛的一哆嗦,但是痛意未有上次那般尖锐。
她紧咬着唇,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江上雪容色平静,斟酌着力道,一连挥了好几下,都落在后腿同一处。
渐渐的,妘雾呼吸重了起来,在某一下时,她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眼睛里的水光被逼出来,从眼尾滴落清亮的水痕。
江上雪的动作骤然滞了滞了,她缓缓放下举起的戒尺,屈指捏了捏眉心。
走到书桌边的凳子上坐下,将戒尺置于桌面。
硬挺的木质磕出一声闷响。
妘雾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如潮水般的羞耻将她彻底淹没,她瑟缩着肩,想要动,却不敢动。
直到身后传来江上雪的声音。
“转过来。”
忍着难堪,妘雾转过身去,有泪珠挂在眼睫上,颤颤巍巍的,一如现在的她。
江上雪单手支着额头,隐晦的怒意在她眉眼间残留着余韵。
沉吟片刻,江上雪才望向妘雾。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江上雪朝她招手,“过来。”
克制着情绪,妘雾走过去,在最终离江山雪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江上雪依旧神情冷淡,妘雾揣摩不透她的心思,心中微末的委屈在此刻涌了出来,渐渐扩散。
眼中的泪意怎么都憋不住了。
江上雪觑着她大变的神情,先是一惊,继而脸色稍缓,起身将人握住人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来。
语调放软些许,“知道错了?”
江上雪脸色仍是凝着的,妘雾张口,喉间的涩意霎时如膨胀开的棉花,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一想到前几天江上雪没回来,也未曾给自己留下什么话。
妘雾心中的委屈刹时炸开了,如洪水般泛滥,滴落在江上雪手背上,浅浅洇开。
抽吸声一下一下的。
江上雪愣了会,要给她去擦眼泪。
妘雾只觉难堪不已,她欲将手从江上雪手中抽出来,要走。
结果反倒被握的更紧,江上雪施力将她拉到椅子上一同坐下。
“又怪我打疼你了?”
妘雾摇头,哭的直抽气,脸上的泪越蓄越多。
情绪一上来,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江上雪轻拍她的后背,仅存的怒意被她这一出搅散了,缓下神情,温声问,“那是为什么?”
朦胧的视线里,光线半明半暗的投落在江上雪脸上。
心中涩意翻涌,妘雾顾不得羞耻,趴进江上雪怀里,止不住的呜咽。
清瘦的身子小弧度的颤着,眼泪落在江上雪颈上,拖拽出一道道水痕。
江上雪无奈,又有些好笑,一下一下轻拍着妘雾的背。
良久,妘雾止住呜咽声,却没抬头。
闷闷的哭腔在江上雪耳畔响起,“江阿姨,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用戒尺打我。”
原来是羞的?
江上雪猜不透小孩的心思,无奈摇头,眼中的冷色渐渐被浅浅的温情取代。
“你说你长大了?可是有一点长大的模样吗?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谈什么长大?”
语气平静,就事论事。
妘雾呼吸滞了一瞬,哭的难受,脑中思维也不清晰。
已经如此丢脸了……
咬着牙,妘雾的声音似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又轻又细。
“江阿姨,我真的会改,我知错了。”
细弱的声音氤着示好的意味,江上雪无声笑了下,却未轻易揭过。
她沉下语气,“若是屡教不改,下次再犯呢?”
没由来的身体一抖,妘雾大着胆子抬手抱住了江上雪。
“不会了。”
江上雪不信,并不接受她的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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