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藏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没开始的正式表白,但显然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候,不说和表白对象躺在一张床上再表白这件诡异的事,而姜在虞今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合适。
姜在虞后面没有再哭,可今天的姜在虞又未免太活泼了些。
下午还哭得撕心裂肺的人,现在活蹦乱跳,又看丧尸片又做鬼脸吓她,还笑嘻嘻的。更不对劲的是,姜在虞今天还特别破例的,把她留了下来。
今天并不是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的好时候,可姜在虞还是说了。
如果说姜在虞一晚上都在转移注意力不让她看出来的话,那现在……
顾藏有了结论,她阖了一下眼皮,望向姜在虞的眼神温和又缱绻,“在虞,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姜在虞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愣了一会才抿着唇开口,“有话想说的。”
姜在虞每次的回答都很乖巧,问什么答什么。
顾藏安静看过去,等着姜在虞开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姜在虞翻了个身,眼睫毛扑了一下又抬眼看着她,眼眸里已经多了几分润感。
顾藏也翻过身,侧身对着姜在虞,放轻了声音,“那这个故事,会让你不开心,会让你哭吗?”
“可能会。”姜在虞故作轻松地弯了弯嘴角,“但是我还是想说,要是我忍不住哭的话……你可一定要负责把我哄好。”
“好~”顾藏柔和地笑了笑,拉近了点距离,伸出手搭在姜在虞的肩膀上,“那我从现在开始就抱着你,说不准能让你哭的少一点。”
姜在虞抿唇笑了笑,轻轻眨了下眼,“好~”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叫姜在余,存在的在,多余的余。”姜在虞还是用“从前”这个词语开的多,可第一句话,就奠定了这个故事的基调。
顾藏沉默了一会,又靠近了一些,轻轻拍着姜在虞的肩膀,让姜在虞可以窝在她胸口来讲这个故事。
姜在虞顺着顾藏的动作,在她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窝着,传出来的声音也闷闷的,不过还没哭出来。
“她母亲未婚先孕生下了她,父亲在她出生之后就不见踪影,母亲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在她两岁的时候抛下了她,后来出车祸死在了外面。”
“她从小和外婆一起长大。外婆靠给富人家做住家保姆供她生活、供她读书,给她改了名字。可大概她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外婆也什么都不告诉她,把她保护得好好的,所以她小时候……过得还算快乐,只是因为外婆工作不稳定的关系,会经常转学。”
姜在虞讲到这里,顿了一会,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些哽咽,可还是憋着,克制着继续往下说。
“一直到了该上学的时候,她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她没有漂漂亮亮绣着卡通人物的书包,只有用旧衣服缝的包袋,没有功能齐全能削铅笔的多层文具盒,没有脚底一踩就发光的球鞋,没有放学来接她的爸爸妈妈,没有可以用来买零食吃的零花钱。但她也有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比如……外婆给她准备的虽然肉不多但却好吃的扎扎实实的便当,外婆给她绑的漂漂亮亮的麻花辫,外婆给她改良的独一无二的新衣服……”
“她还是开开心心的,因为那时候的她,没有朋友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可到了初中的时候,大家不再是在一个教室一起玩了,同学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这下,不是她发现了自己和别人的差距,而是别人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别人说她特立独行,中午不和别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同桌生日她也不送礼物,班上任何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她都没去过,说她……假清高,真穷鬼。”
姜在虞说这些的时候,虽然带着呜咽,可还是坚持着说了下去,没有停。
顾藏指尖颤了颤,抱紧了怀里缩成一团的人,开口的声音有些干涩,“不怪你,怪她们。”
“我……我还没说完呢……”姜在虞抽了一下鼻子。
胸口湿成了一片,那些汇集在一起的泪水,仿佛从胸口处窜了进去,浸透了心脏,她那颗心被浸在咸湿的水里,被泡得又皱又涩。
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安静听着。
姜在虞停顿了一会,又继续开了口,“其实也没什么的,她本来就没有任何朋友。所以她还是可以自娱自乐,她不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日,也不接受别人的靠近。她生日的时候会一个人找地方待着,在天台上,在角落里,不让忙着工作的外婆操心。”
“初三的时候,她生日那天,照例去了一个商场的天台,遇着了一个女孩子……”姜在虞说到了这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湿润润的眼眸看了过来,像晕着一圈光,“她每次找的地方都很合适,没其他人。可这一次,这个女孩子一直在这里,和她一起站了一天,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有人陪了一天的生日。虽然她们没说话……”
那天是姜在虞的生日。顾藏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记得那天是什么日期,因为她读大学以前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可姜在虞的生日,她也过了很久才知道。
顾藏喉咙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原来是那天,我记得的。”
“这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她阖了一下眼皮,“今天就先不说我的事情了,等你慢慢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