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藏抱着双臂,无比自然地倚在身后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过去,睁眼说着鬼话,“我一贯不怎么害羞。”
“行嘛行嘛。”姜在虞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站起来把碗勺收到厨房里,经过顾藏同意后把保温盒又放到了冰箱里。
收拾妥当后,姜在虞又走进不知哪个小房间,捧着一堆零食过来。
姜在虞脚步轻盈,扑到顾藏面前的时候,她又闻着了点点葡萄香,比以往的香水味要淡,又混杂着点轻轻的奶香,像是从人身上散发出的自然味道。
姜在虞把一堆葡萄味的软糖、泡芙、饼干和饮料放到顾藏面前,“你减肥,这是你的。”
又走过去忙着洗了几串葡萄过来,“我不减肥,这是我的,你也可以吃一点,很好吃的。”
顾藏知道姜在虞说的是反话,她看着自己面前这堆零食里熟悉的软糖包装,还有洗好的一堆葡萄,是她送过去葡萄相同的品种。
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拖鞋。
热意从脊椎骨处窜了上来,头顶被日照灯照得要冒出热气。
她是不是再得跳一遍农科大的爱情湖——顾藏突然生起了这种想法。
只跳了一遍,姜在虞就表现得像是早就做好了她会来做客的准备似的。
准备那么多零食,恰好里面就有她掉在姜在虞脚下的糖纸的那一种。
那么多水果,恰好就买的是葡萄。
给她准备好的拖鞋也正好是同款不同色,对,她现在觉得也许就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那句话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如果再跳一遍会怎么样?她想法又多了起来。
一下子品出了这么多细节,顾藏一遍遍给自己说这只是姜在虞的待客之道,只是姜在虞维持人设的小物件。
可转眼看过去姜在虞明亮的侧脸,投影光芒映在脸上,本就深邃的五官线条更加优越,描摹起来有种慵懒的漂亮。
去他的待客之道,她想要的是与众不同,是独一无二。
是姜在虞对她特殊,最好也那么喜欢她,喜欢到会把这些细节都专门用在她身上。
顾藏深吸口气,抚慰着自己躁动的心,逼自己把注意力投到电影上去,就像姜在虞做的那样。
她从一堆零食里,找出颗葡萄软糖拆了包装,塞到嘴里,甜津津的味在口腔里爆了开来。
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品类。
姜在虞这里的葡萄软糖,吃起来却比她自己买的甜了许多。
顾藏知道姜在虞会看哭,所以她早就把抽纸放到了自己面前,准备随时给人抽纸。
但姜在虞全程就没停过,特别是在看到“女主七十五岁的爷爷,背着她跑到医院,比冰天雪地里救护车救援的速度还快”这一段的时候。
姜在虞哭得特别厉害,顾藏特别心慌。
一开始不敢打扰她,只是无声地默默流眼泪,后来越来越绷不住,脸都埋进了膝盖里,肩膀耸动着,兴许是顾虑着顾藏就没哭出多大的声音,小声地啜泣着。
顾藏听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只觉着自己的胸口也跟着泛起细密的疼来。
她想抱抱姜在虞,却在手掌快覆盖到姜在虞过于细削的肩膀时,停下又曲了起来,只是轻轻在人背上拍了拍。
顾藏没问为什么,也没说话,她知道姜在虞也许是心里有些事,这些事可能现在并不适合跟她这个昨天才成为“好朋友”的朋友说。
她就这么轻轻拍着,等这段剧情过去,姜在虞好受一些,她就恰时地缩起了自己的手,给人倒了杯温水推过去。
全程低着头做事,没看姜在虞的脸。
小葡萄偶像包袱那么重,现在应该也不想让她看见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子。虽然她觉得就算那样也很漂亮,但她不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姜在虞。
旁边响起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还时不时抽一下鼻子,听起来比刚刚缩在膝盖上恸哭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姜在虞没出声音,顾藏怕自己看过去姜在虞又受惊,也没什么心思看电影,更不敢提起电影里的剧情,思来想去找了个最安全的话题,“我忘记问了,肚子今天还会不会痛?”
旁边沉默了好一会,才传过来夹杂着鼻音的几个字,“不痛,我就第一天会痛。”
“一般都是。”顾藏点点头,“等我这次回海安了,就让我妈去她认识的老中医那搞点中药给你带过来,好好养养。”
“我一般不那么给人啰嗦,但你平时还是要注意一些,随时注意不要受凉,也不要喝太凉的水,不要吃冰的,实在痛得不行了也不要撑着,吃药或者看医生,都不是什么坏事。”
这句话说的,就像是“我一般不啰嗦,但你是特例”一样。
顾藏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们楼上楼下,以后你在家的话,第一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下来照顾照顾总是没问题的。”
“我们是好朋友,也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顾藏这么强调着,“这点事也是应该做的。”
姜在虞不吭声,那她把话填满也不是不可以。
她跟章语照相处这么多年,也学了点章语照的说话之道。
姜在虞吸了下鼻子,过了好一会从喉咙里冒出一句话,“顾藏,你对我真好。”
顾藏笑了笑,决定采用章语照的说话之道里最常用的那种,她开着玩笑,喉咙滑动,“姐姐确实很好,但不是只对你一个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