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就持续了一个晚自习而已,下课铃响后大伙热血上头的脑子基本就全冷静下来了。
因此当第二天,兼任语文课代表的崔酌月跑过来要缺交的作业,看到简明远脸上两个清晰的黑眼圈,没忍住问:“你昨晚是没睡觉吗?”
简明远打着哈欠找作业本:“算是吧。”
“潇洒哥给你洗脑得这么成功?”
“不是。”简明远摇头,“你知道我宿舍里住的都是谁吗?”
崔酌月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学神,老叶,还有祝屹。”简明远自问自答,整个人宛如失去了灵魂,而现在坐在这的只是一具空洞无物的躯体,“你知道他们晚上的夜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明明早该有心理准备的,毕竟他在分班前一周的晚上还曾在寝室外见到过抱着词汇书的纪礼。
只是高二的晚自习又加了一节,下课就超过十一点,过去大半个月里他那三位室友都会在熄灯之后准时上床,而基本不会出现四处游走的情况,他便真以为自己那三个成绩优异的室友都是健活的推崇者,早睡早起的执行人,反内卷的先锋。
直到昨晚他才明白他错了。
错的离谱。
当时宿管老师刚刚查完人数离开,下一秒房间里便亮起光来。
还是来自三个方向。
同寝室的另外三个人和约好似的,齐齐踩着栏杆下了床,开灯拉凳拿笔翻书一条龙。
“他们全都是特地等宿管老师走了好起来看书的。”简明远声音都发飘,“我原本打算睡觉了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们几个成绩比我好的还醒着,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崔酌月努力忍了两秒,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噗哈哈哈……”
简明远终于翻出作业本,幽怨地盯着她:“月姐,你不懂。”
“我是不懂。”崔酌月语气真诚,“毕竟我在我们宿舍就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呃……”那边崔酌月抱着作业本,离开前又探头:“对了班长,潇洒哥让你记得把工作日志交去政教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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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礼拿着东西上了楼。
他其实没有熬夜的习惯,当初还在高一的时候每晚熄灯后出门待的时间基本不会超过十一点半,考试的时候可能会再多花一点,但也不会耽搁到第二天凌晨。无论放假还是上学期间都不存在放纵通宵第二天再睡过头的情况,作息比起很多成年人都称得上规律。
不过换寝的好处大概就在于他不用担心夜里亮灯会打扰到室友,因此不需要特地去走廊借光,每晚熄灯以后几个人的行动都和约好似的,大半夜的还能因为一道题讨论上好几张草稿纸。
路上正好要经过理科班的楼层,有人恰好从上面下来,和他打了个照面。
对方没开口,反倒是他一愣,而后很是自然地打招呼:“应云生。”
医务室那天以后两人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碰面,应云生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每次一下课就站到走廊拐角眺望一楼,观察着两层楼下那间教室进进出出的学生。
但因为临近的考试而逐渐加重的课业,纪礼平日里除了正常的放学几乎没出过大门,就算偶尔被老师叫出去,活动范围也一直固定在下面,实在欠缺碰面的条件。
应云生就这么看了一个星期,一直等到今天,才终于等到对方来三楼。
两相对峙,是纪礼先开的口:“你还住听风巷吗?”
原本组织半天的语言被对方骤然的挑明打乱了,应云生呆一下才答:“嗯。”
他说:“房子还在。”
“高中考上的这里?”
“嗯。”
“那之前怎么没见你找我?”
“呃……”忽然的静默。
“我在听别人叫你名字之前的确没太敢认你,毕竟你现在和小时候长相变化还挺大。”纪礼问道,“那你呢?”
应云生视线终于敢对上眼前人的眼睛:“我以为你不记得。”
纪礼一怔,旋即却是失笑:“我以前怎么说也是天天抓你背课文的人啊,怎么记忆力在你眼里就那么差吗?”
应云生心里那点拘谨忽然就散了。
纪礼又问:“伤好了吗?”
应云生点了点头。
纪礼低头看向他的右手,这天他只穿着短袖,纱布已经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无菌敷贴,完全遮住了底下的疤痕。
他伸手碰了碰。
应云生愣了下,也没躲,对方指腹便隔着薄薄的贴纸,一点点描摹出棉布下方结痂的形状,带着粗糙的磨砂感,牵引着皮下的血管轻微地战栗。
纪礼没多碰,收回手:“好好擦药。”
大概是气氛太好了。
应云生望着他带笑的眼睛,忽然就问出了那个在心里藏了几年的问题:“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转学?”
“转去听风巷吗?”纪礼说,“我不是说过吗,因为我妈妈家乡在那里。”
应云生:“我说你后来走的时候。”
纪礼:“身体原因。”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日暮雨
国庆节三天假期,班上的人收到了由各科老师分别贡献,总数超过二十张的作业试卷。
叶如晦全程顶着一张苦瓜脸往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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