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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言……”江少珩看起来很慌,还有点儿困惑,“你……你是不是误会了?”
    展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没有误会!”
    江少珩又抓住他:“你肯定听错意思了,我是在说——”
    展言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他这个时候还要顺便羞辱一下自己听不明白英语。
    “我听得懂!”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就算他没有每一句都听明白,他也看得清清楚楚。那种神情和调情的语气,分明就是情侣遇到分歧了在吵嘴。
    江少珩让他吼得退了一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展言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把不争气的眼泪抹掉,依然在抖。江少珩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么不讲道理地出现在他面前,一次两次帮他的忙,跟他一起唱歌,陪他喝酒,把话说开……然后转头又刺他一遍?
    而他,竟然还傻乎乎地钻到钢琴下面去听他弹劳什子的肖邦,还问他可不可以不要回纽约——原来人家在纽约早就有人等了!
    “展言,那只是乐团里的朋友,他是想帮个忙……”江少珩着急地解释起来,看起来又无辜又困惑——这神情让展言更加怒从心起。
    “我说我听懂了,你是哪一句中文听不明白?”他没好气地打断江少珩,“看来你都已经计划好了。”
    江少珩让他说得更冤枉了。他意识到刚才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展言现在觉得是他主动托Greg帮忙,一门心思要回纽约去。
    “不是!”江少珩拽住他,“Greg只是劝我不要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我……”
    他说谢谢只是正常的礼节而已。江少珩也着急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展言就这样不可理喻起来——难道面对别人的好意,他要恶言相对吗?他口不择言地说:“你不是也说希望我考上——”
    “那你还在这儿跟我说什么?”展言冷冷地甩开他,“滚回你的纽约吧。”
    江少珩脸上的神情就像展言打了他一巴掌,他难以置信地,近乎耳语地问他:“什么?”
    但是展言不想再说第二遍,一阵风似的从楼道里跑了出去。车一直在外面等,展言没让他走远,他本意就只是想看一下江少珩考试结果怎么样,然后就要立刻赶回去。他打开车门,冷着脸,对司机说:“开车。”
    回去的路比来的路车少,展言把自己蜷缩在座位里,使劲咬着下唇,不许自己哭出声。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他们已经分手四年了,江少珩就算跟别人在一起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明明是想好他们能够做朋友的。半个小时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很无私,他希望江少珩考上乐团,继续过那种他远远窥视过的那种生活。江少珩留在这里,就只有泥沼一般的家庭拖累他……他是认真这么想的。
    原来这就叫自欺欺人。
    车把他送回了酒店。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按照苏皓拖延的尿性肯定还没收工。但是展言根本没有拐去片场的意思,直接让司机把他送了回去。上楼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行尸走肉一般,进了门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诶?言言?”段平霞叫他,“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我还说你们没收工呢!”
    展言抬起眼,一声“妈”刚要喊出来,就被坐在段平霞对面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头发长了,胡子也没刮,眼下还有没好的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落魄。他似乎是想站起来,但立刻捂住了肋骨,作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于是只好这么半站半坐的,好像朝着展言鞠了一个躬。
    “小言。”邵思远愁眉苦脸地跟他打招呼,“你回来啦?”
    第084章
    展言站在窗边, 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外面什么都没有,他的房间正对着酒店的停车场,好几辆小巴的挡风玻璃下都有一张写着“《哨狼》剧组许可证”的塑封纸。没有人。夜已经深了,路灯下面围绕着零星的虫, 用不了多久, 它们就会变成一大群。嗡嗡地响, 无序地散开又聚拢,但总是围绕着那盏脏兮兮的灯泡。就像邵思远跟他说话的声音。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俩, 段平霞已经回自己房间了。展言没在母亲跟前说什么,也没赶邵思远走。他眼下正喋喋不休地站在展言背后说话,前面展言还听了两句,他说他知道错了,不再受霍俊文挑唆了, 也跟霍俊文一刀两断了……但听着听着,展言就走了神。他盯着窗外,目光没有焦点, 身形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完全凝成了一尊雕塑。
    邵思远终于安静下来,似乎是说累了。他的忏悔和哀求都见了底, 窗边的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小言。”邵思远叫了他一声。展言听见了, 但他隔了一会儿才转回来, 定定地看着邵思远。
    邵思远:“我真的知道错了。”
    展言没说话。从江少珩那里带回来的怒气已经消散了,展言现在陷进了一种大怒大悲之后的诡异平静里, 整个人像是笼在冰罩子下面, 面无表情的一片漠然。看来江少珩说得对, 这一顿好打确实离间了邵思远和霍俊文, 甚至比他想象得更快。但是展言已经不再相信这个人了。如果邵思远是真的悔过, 就不会再出现。就算他是真的想道歉,也可以直接找展言,而不是联系段平霞。
    “你要多少钱?”展言平静地问他。
    邵思远似是让他问住,双唇张开,又没说话,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他看起来像是在极力掩饰某种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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