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前几年独眼龙死了,她靠着海塞姆抢到了遗产,才会那么风光。哼,小时候针对我倒也罢了,现在还来这套,真讨厌。庄申,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可怜她?你同情她?不许你可怜她。”善解人意不过两秒,白慈侧身,按住庄申的肩膀。“听到了吗?你不许可怜她,也不许同情她。不许!”
“好好好,我没有可怜她,也没有同情她。”庄申决定明哲保身。她凭什么可怜同情一个强势能干,脱离婚姻魔爪的女人。“你呢?”她问,“这几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注视温柔,语气关切,白慈与她对视片刻,自嘲一笑,坐回原处,“好不好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白慈……”
“啰嗦,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好。”
从头至尾,关于白芷的身世白慈没有再提过半句,不说是个拙劣的玩笑,也不说究竟如何,就像她从没对法尔蒂丝说过白芷是她和庄申的孩子一样。
回去之后,庄申想了又想,决定把这件事情当作恶作剧处理。
很快到八月二十四号,白芷生日,白慈提前和庄申说好去公司接她的时间。
这几天,两人微信偶有来往,东一句,西一句。
有时是白慈问她今天自己要穿哪套衣服。有时是白芷问她学前班的题目。有时是白慈叫她讲故事给白芷听,有时白慈会发家里的菜式给她看。
庄申很少主动联系,每次打几个字、几行话,想一想又删掉。
她大概在忙,有事要做,会不会打扰到她。
和白慈说这些她会感兴趣嘛?
她不知道,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夏天艳阳高照,云朵绮丽多样。有一天下班的时候,她拍下一朵云发给白慈。
白慈的回复很简单:下班的时候天还亮着,你消极怠工。
庄申笑笑,白慈当然不会知道,她看到云时想到她,云层里的光影在说话: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的波心。
白慈和那天空的云一样多变,一样飘忽,说晴时有雨,说雨时又久候不下,抓不到,猜不透。
看起来小姑娘比她的母亲要更喜欢庄申,至少更喜欢庄申送的礼物。
白慈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有一句话她听进去了,白芷和她口味相仿。
于是生日那天,她带一盒雷诺瓦的星空拼图当作礼物,跳过二百、五百的,直接一千片。
白芷爱不释手,眉开眼笑。
白慈说:“哎,我没有耐心啊,你一个人拼不了就找庄申去。”
白芷问庄申:“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吗?”
庄申笑:“当然可以。”
白慈又说:“嘿嘿,告诉你,庄申很快出差去了。”
白芷看向庄申,庄申又笑:“那边有网络,可以打电话,可以视频,一样可以一起玩。”
难得活泼的小姑娘欢呼一声,抱着拼图回房间放好。
等庄申和白净识与芳姨打过招呼,白慈说:“我就知道你买啥她都喜欢,哼。我之前送她施华洛世奇,她就没那么高兴。哼。”
庄申好笑:“那是你喜欢的,还强送给孩子。送人东西总要别人喜欢才是。”
“那我给你的呢?”
“什么?”
“照片啊,你最喜欢哪张?”
庄申突然又红脸。
“哦,我知道了,你果然假正经,喜欢内衣那张对不对?”
“不是啊。”真不是。“我喜欢那张黑白的,把你头发吹起来的,有种滚滚红尘的感觉。”
照片里的白慈与平时展现的热辣不同,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凝望。她的眼睛里,有疲惫,有坚韧,使她看起来内敛沉静。
“拍那张照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庄申问。
“我在想,带小芷来上海是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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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也有内敛深沉的一面~~~
第22章 三个一样的请求
白慈家和庄申想象的不同, 符合城中审美主流,以高级灰作为主色调,兼具一点禅意,完全看不出丝毫异域痕迹。
注意庄申打量的目光, 猜到她的疑惑,白慈为她揭秘:“家里装修和布置都是白嬷嬷负责的,我基本没有插手。”
庄申恍然。
她隐约记得白慈提过白嬷嬷信奉卢舍那佛。佛有三身:法身、报身、应身。法身佛为毗卢遮那佛, 即大日如来,佛所证验的真理遍及整个法界, 如来以法为身;应身佛为释迦牟尼, 是为随缘教化, 度脱众生, 权现世间的色身;而卢舍那佛是报身,是诸佛所修功德感报的圆满色身。简而言之,白嬷嬷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在安西时不好发挥,到了上海自然要恢复本来信仰,难怪会将家里布置地不同。
“看你那表情,是不是觉得我们从安西来的, 装修风格会露出暴发户的一面啊。觉得我土是不是?”
庄申摸摸耳朵, 否认道:“没有没有, 我怎么敢笑你土。”
“哼, 不敢不代表不会。我刚来的时候, 可是看了好些白眼。”
“是那些人小看人。”势利眼哪里都有, 学校里明星老师的学生总是受到更多青眼,何况是社交圈子。庄申不止一次听到章总说周瑾轻松,不用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哪怕不愿也非要和和睦睦,你好我好。庄申会为老师辩解,学术圈一样势利,找不来项目不行,出不了成果也不行,像她们这种人文学科在当今只求变现的环境之下,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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