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自然不在乎:“我也没说过,要给你们当家呀。”
展怀迁笑道:“我知道,你是最大度的,虽然年纪小小,可心胸宽广得很。”
七姜却凶巴巴地说:“总说我小,你好欺负我是吗,我可不小,我一点都不小。”
展怀迁正笑着,有下人找来,说是大夫人请公子过去。
“这么晚了,母亲还没安寝?”
“夫人一直在等您呢。”
七姜冲展怀迁摆摆手:“和我不相干啊,我和娘今天过得可好了,下午茵姐姐也来了。”
展怀迁一怔,仿佛是自己听错了,方才七姜称呼什么,娘?
“你快去吧,别叫母亲等太久了。”七姜说着,自顾去倒水喝。
“我也渴,一路跑马来的。”展怀迁跟来道。
七姜喝着水,指了指桌上,说:“你喝呗。”
展怀迁却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低头见小娘子气呼呼地瞪着他,忍不住笑道:“一杯水都那么小气?”
七姜嫌弃不已:“你没手吗,自己不能倒,我又不是你的丫头。”
展怀迁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还是七姜故意逗他,呆呆地站在了桌边。
七姜回眸见他不动,急道:“看什么呢,娘在等你呀,赶紧去。”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展怀迁上前道:“以后,我给你倒水喝,再不抢你的了。”
七姜这才意识到,是刚刚那几句话把人唬住了,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大傻子……”
展怀迁松了口气,嗔道:“一天天的,到底谁欺负谁?”
说罢这句,便让七姜早些睡,他往母亲的院子来,这个时辰大夫人早就安寝了,只是一直没睡着,听说儿子回来,就让他过来。
因是见儿子,大夫人懒得再穿戴,隔着屏风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再多叮嘱一句,姜儿还小,你心里要有分寸。”
展怀迁没能及时理解,问:“母亲说的分寸是?”
大夫人开门见山地说:“你和姜儿圆房的事。”
展怀迁脸红起来,结巴着:“娘……这、这个事。”
大夫人道:“情到深处、你情我愿,娘必然是盼着你们好的。若不然,七姜还小,你千万不能强迫她,别吓着她。”
展怀迁的脖子都红了:“您大半夜叫、叫儿子来,就说这些?”
大夫人反问:“在你眼里,这不重要?”
“不不,娘说的是。”
“这可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人性天赋罢了,难道要你父亲说,你才觉得合适,那我还觉得,他不配提起姜儿,那才是不论不雅的。”
“娘……”
“这话不是冲你爹,不必你护着他,总之我的话,你记住了吗,你舍得姜儿十七八岁,就给你生孩子吗?”
展怀迁急了:“怎么、怎么我就让您觉着您儿子不是好人?”
大夫人这才笑道:“傻小子,你懂事就好,去吧。”
展怀迁则问:“娘,方才听七姜改口了,她头一次对我提起您时,称呼您母亲,她是不是当着您的面也?”
大夫人道:“是了,托展公子的福。”
展怀迁心情大好,辞别母亲后,回到住处沐浴更衣,收拾完再进屋子,七姜还没睡,桌上已经摆了饭菜,她在桌边等。
“嬷嬷说,你还没吃晚饭,你不饿吗?”
“外祖母留晚饭的,可想着见你,就赶回来了。”
七姜不理他,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赶紧吃吧,别浪费。”
展怀迁的确饿了,坐下先喝了一碗汤,见七姜只是坐着不动筷子,问道:“不一起吃吗?”
七姜说:“什么时辰了,谁大晚上吃饭,我又不饿。”
展怀迁道:“那你也不馋?”
七姜不屑地摆摆手:“女孩子不能嘴馋,容易被骗,我爹娘教的,其实也不是不馋,我就是不饿,你赶紧吃。”
展怀迁大口吃下半碗饭,一面听七姜说白天的事,他好奇地问:“姜儿,为什么突然改口,是因为我们好了,你便愿意承认我娘这个婆婆吗?”
七姜摇头:“是因为母亲待我好,还有就是,我知道你一定会笑话我,我是心疼她。”
“心疼?”
“娘说,她是外祖父外祖母的独生女,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让她受委屈,可明明她在这里住了十年,这么委屈的事,她都不计较。”
七姜说着,满眼的难受:“哪怕这十年,到处游山玩水,也好过困在这里,我想不通。”
展怀迁早就发现,七姜对这人世心怀悲悯,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姑娘,但心胸之宽广,装得下天地正气,也装得下人情冷暖。
“你吃饭,看着我做什么?”
“我一天都没见到你了。”
七姜嫌弃地伸手在展怀迁眼前挥了挥,可眼底是高兴的笑意,她也一整天没见到这个人了。
“明日我和茵姐姐去庄头看看,娘让我出门了,我都好了。”
“还头晕吗,胃口也好了?”
七姜说:“反正把我关在屋子里,我才要病的,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也不会闷。”
展怀迁说:“不要太辛苦,我知道这话不合适,但往后,你不是种地的人了,你是管种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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