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不成器的妹妹,世峰无奈极了,终于对齐晦说出狠话:“她有些魔怔了,道理已经说不通,她若来府里欺负湘湘,你不用顾忌我的面子客气,我只是……没舍得打她而已。”
齐晦道:“他终归是你的妹子,我和湘湘都明白,沈先生也明白。我这边守卫森严,比刚来那会儿更可靠,她连第一道门都进不了,湘湘也不会主动去见她,除非避无可避。”
避无可避,本是齐晦随口的一句话,不想一语成谶,两日后庞浅悠就在半道上截住了湘湘和沈嫣一行。她们俩本就没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无事不出门,有事自然大大方方地上街,今日是听说简夫人身体不适,湘湘和沈嫣结伴去探望。
家门口上马车时,侍卫层层保护,这已经是王府的常态,连沈嫣都习惯,但进入市井街巷,总不能再大张旗鼓地招摇过市,不料行至半路,庞浅悠竟当街站着,拦住了行进中的马车。
马车骤然停下,鹃儿探出脑袋看,缩回来皱眉啧啧:“要死了,那个庞小姐竟然站在路上,也不怕被我们的马撞死,夫人,她正朝咱们走过来呢。”
可庞浅悠根本近不得湘湘的身,她才稍稍靠近马车,随行的侍卫就已经上前将马车围住,单单卫猛一个人,就跟一堵墙似的挡在那儿,庞浅悠着实被唬了一跳,狰狞着脸呵斥道:“哪里来的狗奴才,你也不问问本小姐是谁?”
卫猛一言不发,眼珠子铜铃似的瞪着庞浅悠,看得她有些害怕,把心一横想要冲过去,面前几个侍卫竟然噌噌亮出佩刀,庞府的侍从跟上来要保护小姐,但显然不是王府的对手,庞浅悠若要硬来,这一架会输得很难看。
鹃儿趴在车门前,从缝隙里看外头的光景,自言自语着:“哪里像宰相府的千金,这就是个泼妇吧,从前在他们家住着,就觉得她会闹腾,可也没这样子。这当街多少人看着,宰相府里的人,现在都不管她了吗?”
湘湘道:“她那点点情愫,如何会被皇帝和静姝知道,现在看来,便是她这么一次又一次地闹,终于闹得人尽皆知,才为自己争取来这一道圣旨,也算是她的本事。”
沈嫣示意鹃儿别探头探脑,一边应着湘湘的话:“这件事不会有结果,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将来谁还敢要她?我那会子眼睁睁看着那人娶妻,连一句话也没上去问,可纵是如此,也成了别人眼中最大的笑话,鲜有人同情我。难道将来她醒悟了,也离开京城,重新开始?”
湘湘歪着脑袋,听外头庞浅悠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瞥见鹃儿腰间鼓鼓的,问道:“你腰里头装了什么?”
鹃儿捂着腰得意地说:“夫人赏我的银元宝呀。”
湘湘失笑,但眼神一转,伸手道:“鹃儿你借给我,回家我双倍还给你。”
鹃儿见有这样好的买卖,忙掏出两锭热乎乎的银元宝,一面听了夫人的吩咐,伸出脑袋冲卫猛嚷嚷:“还走不走了,你和谁闹着玩呢。”
卫猛一愣,便回身指挥其他人去把前面拦路的庞府马车挪开,那边不过是随行的家丁,比不得孔武有力的侍卫,僵持不下只能让道,庞浅悠被拦在底下根本无法靠近马车,而王府的马车重新前行时,鹃儿又从窗前探出脸,手一扬将两锭银元宝扔在庞浅悠的脚下,大声道:“夫人赏你的,站了半天,去买口茶润润嗓子吧。”
那银锭子滚在庞浅悠眼前,周遭无数的眼睛随着这道银光落在她身上,拦着她的侍卫渐渐散开,王府的马车越行越远,宰相府的人都傻了眼。边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响,他们也顾不得小姐发脾气,赶紧上前来把她架走,而他们一走开,后头围观的百姓就去哄抢那锭银子,闹得尘土飞扬,不断地有人推搡拥挤,庞浅悠几乎被人流推出来,脚下一个趔趄,扑倒在了地上。
尘土弄脏了她华丽的裙衫,将她的脸也蒙得黯淡无光,侍从们七手八脚的把小姐抱上马车,正要离开时,小姐却道:“去朔亲王府。”
这一幕幕都被鹃儿看在眼里,一五一十地告诉夫人和小姐,沈嫣轻叹:“别人所在乎的,她都已经不在乎,她如今只在乎能不能嫁入王府,能不能把你踩在脚下,所有人都明白不可能,她却一意孤行。”
湘湘目光冰冷,回想齐晦说的话,说世峰曾见到静太妃和他妹妹寿宴那日在王府后园说话,彼时湘湘夫妻俩正受世子邀请离席,他们归来时,太妃和浅悠已经回席中。而之前就传闻浅悠要进宫求见太妃,这下子两人终于见面说上话,现在庞浅悠能做出当街阻拦如此匪夷所思颜面扫地的事,静姝一定对她说了什么。
“只怕庞浅悠是一颗棋子,有一日闹得天翻地覆,她随时会被抛弃,静姝也好皇帝也好,甚至是如今纵容着她的宰相,没有人在乎她的颜面和生死,都在利用她企图达到自己的目的。”湘湘皱着眉头,忽然后悔,“我何必羞辱她,真不该扔出银锭子,虽然解气但一定更刺激她,我该忍耐下的。如今是她在纠缠不休,可真正等着捡便宜的并不是她,我何必针对她。”
沈嫣心里沉重,湘湘却信心十足地说:“先生下一回可要拦着我些,不理不睬憋死他们。”
且说庞浅悠被送回宰相府,庞夫人心力交瘁已经不想再理睬这个女儿,可不多久几位侍妾却紧张兮兮地跑来,庞夫人心中恼怒,厉声斥骂了几句,可几位姨太太却委屈地说:“夫人,老爷像是又得了什么新欢,妾身的丫鬟瞧见书房里闪进去一个女人,身量高挑,脸蛋俊俏,十分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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