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街巷,这种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徐清圆僵硬着,扭头去看。她清湖般的眼睛中,倒映着支离破碎的玉石观音像。
玉石观音像从墙头摔下来,玉石四分五裂,碎开的一片片玉石间,闭着眼的圣母观音笑容诡谲,幽然而待。
徐清圆抬头,看到立在墙头上的“晏倾”。
那玉石观音像,正是他从墙上扔下来的,落在她身边。
他依然用着晏倾的眉眼,气质却不再模仿晏倾了。他清隽的眉眼间浮着森然邪气,似笑非笑的弧度溢于唇边。他将晏倾的皮相带出了几分艳色,魅色,而这都让徐清圆身上血液凝住。
“晏倾”微笑着开口:“怎么不跑了,夫人?”
他疑惑:“我是哪里露馅,让你发觉不对的?你那病秧子夫君,并不难模仿才对。我可是连他每日服的药都去检查了一下,你却是在我抱你第一下,就僵硬了一下!”
“晏倾”赞叹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美人,痴迷的神色在他眼中流动。
徐清圆蓦地别过眼,不肯看晏倾脸上会出现不属于他的神色。这人破绽其实不少,他可以伪装晏倾,晏倾那样清澈干净的眼睛,没有杂垢却因被太多风尘浸染而变得沉寂幽静的眼睛,是谁也模仿不出来的。
徐清圆试图说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来吗……”
听到墙头那凶手的笑声,她背脊一僵,暗叫糟糕。
她开始头晕乎乎,身体发热发软,意识开始模糊……她何时中了药物?什么药?
满满惶然在心头徘徊,徐清圆晕沉沉地瘫倒在地,与那碎开的玉石观音像相对。惊惧之下,她开始明白,原来玉石观音像里,是藏了迷药的。
可这是什么药,竟然一点气味都没有,事后连验尸都验不出来。
她该怎么办……
她柔软无力的身体,被从墙头跳下的“晏倾”抱入怀中。凶手同时用帕子把碎掉的观音像包起来,随意塞入徐清圆怀中。
他手在她心口前挪动,也许她面色苍白、眼中噙雾,她娇弱可怜的样子,竟让抱她的男人呼吸沉重了几分。
这男人低头,在她颈间深深嗅一下。
徐清圆僵着,泪水眨落,袖中的手艰难地维持着那一点儿力气、积攒着,她费劲地去摸自己袖中的小玉匣。那是她唯一的机会,这人若是侵犯她……
凶手没有失去理智。
遗憾的神色落在“晏倾”眼中,让徐清圆恶心地闭上眼。
她听到凶手用晏倾的清润声音,说着可惜的话:“这样的美人,却要命赴黄泉,真是可惜了。但也没办法,谁让你与你那病秧子夫君要多管闲事呢?
“哎,我要是早早结识你就好了。要是早早认识你,必不会让你落到你那病秧子男人手里。你这样的美人,跟着我才好……”
他抱着她,在深巷中边走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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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街市百姓吵嚷,大声质问着为何不让他们离去。
晏倾和韦浮双双走向不同方向,要人查各路巷子。
晏倾要求观音堂的管事出来,要搜查观音堂所有地点……观音堂那个先前领他们去画画的管事从人群中挤出来,听晏倾要搜查观音堂,脸色难看。
管事:“大半夜的把我们拦着不让走,为什么?凶手要行凶早就行了,等你这边忙完人家都结束了。你们……”
晏倾淡漠:“不必教我如何办案。”
他推开人流,快步行走。之前派出的卫士们回来,在他耳边向他回复调查的消息。晏倾走得快,前方又被百姓们拦住。
观音堂的管事和百姓们一同质问为何拦人,要求李固李将军前来主持公道,这个年轻人到底要做什么……一人见缝推开拦着他们的卫士,气势汹汹地扑过来要质问晏倾。
晏倾反身避让,手指扣住那人喉结,瞬息间制住了想闹事的人。
另一旁的韦浮忙乱中眸子微微晃动,若有所思:晏倾会武功?平时没有看出来过啊。
吵闹的百姓哗然间,晏倾另一手取出腰牌,向四方亮起。
晏倾:“我乃当朝大理寺少卿,理刑析狱、拿获奸宄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尔等再加阻挠,便视同谋逆!”
不远处,得到下属们通报、骑马而来的李固定定地看着人群中清瘦昂然的大理寺少卿,晏倾。
李固眸子暗沉:大理寺少卿!此人隐瞒身份至此,来到甘州,到底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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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意识一直在,却因那迷药而没有气力。
她被凶手带到了观音堂中那据说和圣母观音本人最相似的观音庙中,凶手将她靠在香火案前,又从一方陈年木箱中掏出白色衣物,给她换上。
她被打扮成观音圣洁的模样,为了让这人不摸到她藏于袖中的小玉匣,这人手指才碰到她肌肤,她便拼力低头,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
男人吃痛后退,一巴掌甩了过来,打得她偏过了脸,唇下渗血。
男人恼羞成怒:“这样就不像圣母观音了。”
徐清圆转过脸,漆黑的眼睛闪着碎光。男人看得怔忡,眼中神色柔软下来,伸手轻轻抚摸她被打肿的娇嫩面颊。
帕子包裹好的碎裂玉石观音像摊在她身边,真假两个“观音”都静静地朝着凶手。
凶手抚着徐清圆的手颤一下:“像,真是太像了。你怎么和圣母观音看起来这么像,她活着的时候肯定和你一样美。自然,你们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人,都纯洁无暇,任何人都不应该玷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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