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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令卫士们拿下此人,浩浩荡荡地出门,将人押去此人屋子要行杀戮行径。卫士们杀气重重,他云淡风轻地跟在后面。
    出了门,才走几步,身后林雨若急急推开毡帘:“师兄,天快黑了,你去哪里?”
    韦浮收了脸上很淡的杀意,回头对她微笑:“办点差事。”
    林雨若似懂非懂:“要等师兄用晚膳吗?”
    韦浮:“不必,小师妹自行休息便是。”
    他背身而走,身影在晦暗的天幕下被无限拉长,天上的黄昏暗光如同一道无形天堑刺入二人之间。他一往无前地走入越来越暗的天穹下,而林雨若放下帘子。
    林雨若想,还是等一等师兄回来用膳吧。其他人不等,她总应当等一等的。
    毕竟是她阿爹的学生,毕竟是救她性命的英雄,毕竟是初见那日、宰相府中凉亭中温润如玉的洛阳才子韦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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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世间能将同时发生的事至于同一张图中,我们便能清晰看到如下这般有趣的画面:
    蜀州铁像寺中,徐清圆双手合十,祷告晏倾的婚姻幸福;
    晏倾紧接着跪下,祝福徐清圆的愿望成真;
    韦浮坐于老吏头寒酸的屋子里,一边命卫士打杀这人,一边命卫士掘地三尺,找这人可能藏着的东西。
    老吏头痛呼,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断,又被卫士堵住嘴。老吏头怕了,艰难匍匐,爬来抱韦浮的腿,求韦浮宽容,又被卫士重新拖回去。这样可怜的老人,连卫士都心生不忍,而韦浮只是淡淡擦了擦脸上溅到的一滴血。
    终于,屋子被翻尽,老吏头死于棍棒下,卫士们无措看韦浮。
    韦浮下令:“剖尸。从他身体中找。”
    卫士们心悸于韦浮的心狠手辣,却更不敢拖延。而他们终于从这人的膝盖找到了一块铁片,也找到了铁片中夹着的有些发霉的纸条。
    韦浮慢悠悠打开这个连林承都找不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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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州锦城,离开了铁像寺,天已入昏,徐清圆和晏倾缓缓行于街道上,返回刺史府。
    他们在街巷口遇到说书人,许多百姓围观,听得津津有味,他二人便也站在外围,好奇这说书人说的什么故事。
    蜀州是皇帝、宰相的势起之地,这里说书的故事,大约都和这两位脱不了关系。今日这说书先生不说宰相,只讲大魏开国皇帝的文韬武略,神勇无比。
    徐清圆觉得有趣,便也听了很久。
    这说书人画风一转:“当朝陛下之神勇大才,也就旧国的太子羡也堪一比。”
    晏倾睫毛动一下,低头看徐清圆。果然,他见到徐清圆一听说书人这么说,虽然她尚文静,却嘴角动了动。
    像是一个撇嘴不认的动作,但她是大家闺秀,她并不会做那么没礼貌的动作。这撇嘴幅度,便小的可怜,只有晏倾看到了。
    晏倾失笑,心想她是多讨厌太子羡呀。
    蜀州虽尊崇皇帝,却对太子羡也很有好感,百姓们并不拒绝太子羡和他们威武的皇帝相提并论,但也要说,太子羡不如当朝皇帝。说书人抓住他们的心理:
    “太子羡少年神童,苦于国之大势,他力挽狂澜而不得,这终究不是他能救的天下。正是他赴死了,才有我们陛下的英勇。若他晚死几年,我们陛下说不定和他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不知那时又会是何情形?”
    众人唏嘘。
    庭中中有人开口:“你们没听说过吗,有人传说,那太子羡没有死,还想着复国呢。”
    本来已经意兴阑珊想拉着晏倾离开的徐清圆闻言驻足,向那些沉迷于传奇故事的百姓们看去。
    百姓们对于太子羡非常感兴趣,很快抛弃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讨论起太子羡有没有死:
    “这样的少年天才,死了确实可惜。但是他活着的话,并不是好事吧?他要是活着,咱们陛下岂不是窃国……啊!”
    “他要复国的话,那就又要起战乱了。希望他真的死了,别再折腾天下了。”
    “你们懂不懂太子羡啊?他怎么可能复国?他就算真的活着,他也不会复国啊。你们忘了他是为什么死的吗?是那南蛮国要他以死谢罪,才肯退兵,他就真的赴死了……这样的人,你说他即使活着,怎么可能再掀战乱,搅得天下不宁?你们太不了解太子羡了!”
    “你才是胡说!那可是皇位!如果我是太子羡,我就复国!”
    众说纷纭,各有道理。
    有人坚持太子羡一定会复国,毕竟那曾是他的天下;有人坚信太子羡对民众天下的悲悯,料定太子羡即使活着也不会再想皇位。
    太子羡是何品性,终究活在人们的臆想中。
    徐清圆扯了扯晏倾的袖子,低声:“我们走吧。”
    晏倾淡淡“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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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依然行于街上,夜火亮起,灯火渐次,时而有小儿欢笑着从两人身旁穿梭而过。
    徐清圆拢住手臂,垂着眼。
    她轻声问晏倾:“你听到他们方才说的话了吗?”
    晏倾没回答。
    徐清圆已经习惯他经常会听不到她的说话,以为他这次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而没有听到她的话,便只自言自语:“太子羡其实有些可怜。”
    这是徐清圆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评价太子羡,晏倾不禁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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