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也认出他们就是当日见过的那些运镖人。如今想来,当时他和风若打赌他们运什么的时候,他也许真的猜对了。
那时候他们运的是银子,是军署官衙补偿他们、用来堵他们嘴、从商人那里敲诈来的银子。他们当时肯无视海捕文书去帮助徐清圆,也是因为他们厌恶官衙,恨透官衙,偏要和官衙对着干。
观他们体型模样,他们之前是军人的可能性,更加大了。
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证据就到了晏倾眼皮下。只是晏倾没有注意,白白错过。
镖局众人见到徐清圆很高兴,围着二人转,若非晏倾站在这里,他们都要凑上来和徐清圆拉近乎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笑:“你可是摆脱你那未婚夫对你的骚扰,对你的强取豪夺了?”
“你如今平安了是吧?他又是谁?”
徐清圆见到这些救命恩人也十分开心,只是她的开心也很内敛,并不大笑大叫。而且众多体型高大健硕的男人围着她,即使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她也隐隐生惧。
她拽着晏倾衣袖,往晏倾身后躲,急促说了几个字:“挺好的,多谢各位壮士昔日出手相救。”
男人们打量着晏倾:“这人是谁?总不会是你夫君追来,你们和好了,让我们当了恶人吧?”
晏倾回头狐疑看而容涨红的徐清圆,满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撒了什么样的谎。
徐清圆被他看得更加窘迫,道:“才不是!这是我、是我……”
她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晏倾言简意赅:“兄长。我们是兄妹。”
男人们半信半疑。
“哗啦”,钟离扯开毡帘,从屋里出来。他英俊挺拔的身子一出现,晏倾和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就停下,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几分。
晏倾目光微垂,心想他就是当日大柳村那个没抓住的刺客,还是徐清圆那位“钟大哥”?
徐清圆从他身后探出头,欢悦放心:“钟大哥。”
钟离本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文弱书生模样的青年人,怀疑这样风一吹就倒的年轻男子真的是那位传得神乎其神、断案无疑的大理寺晏少卿?
晏倾拱手,温文有礼:“多谢钟郎君先前对我妹妹的照拂。”
晏倾说的很敷衍,他只是给出了一个“兄妹”的身份,但是数日的经历,让他并不觉得旁人会相信他的话。
无论他怎么说,世人都会将徐清圆和他看作是情人关系。
谁知这位钟离恍然大悟,还很好奇:“你姓晏,她姓徐,你们莫非是异姓兄妹?是你二人家中情况略复杂,还是你只是她的义兄?若只是她的义兄的话,那徐娘子成婚嫁人的事,也要跟你商量吗?”
徐清圆怔住,没想到钟大哥这么好骗——竟然相信晏倾说的“兄妹”。
晏倾同时愣了一下。
这是第一个相信他和徐清圆清白的人。
然而这种相信,分明让晏倾怀疑此人对徐清圆抱有某种心思。
晏倾不动声色地将徐清圆往自己身后推了推,和气而疏离:“我露珠妹妹年少,还不到谈婚论嫁之时,郎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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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无寐19(钟离怅然若失在让人探查)
钟离怅然若失,在让人探查没有人跟踪二人后,才放徐清圆和晏倾进来。
他们的镖局七月底才成立,如今不过十月中旬,短短三个月,镖局实在没成什么规模。何况这些被除名的军人也没多少心思做生意,他们一门心思,想杀尽那些害死他们弟兄们的狗官、奸商。
当夜,徐清圆和晏倾未返回刺史府,而是围着炉火,和其他镖局人一同坐着,听他们讲故事。
钟离:“今年六月,我们在与周边蛮夷国日常打仗中,许多弟兄因腹痛难忍,在战场上死……”
这个故事和刺史告诉他们的并无差别。
徐清圆屈膝而坐,靠着晏倾,她侧头,看了晏倾一眼——刘禄没有在这件案上撒谎。
只是同样的故事,刘禄说来隔水看花,远不如钟离这些人感同身受。战火和忠义的考验非比寻常,马革裹尸以身许国的背后,小人中伤,最是难以忍受。
当钟离将话带回那个时期,晏倾二人都能看到众人虎目噙泪,感受到他们的愤愤不平。
钟离说了脏话:“格老子的,老子们在前面打仗,那些狗官在后面买卖老子们的命!少卿,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吗?!八千!可是八千弟兄,全被报‘战死沙场’了。他们是战死沙场么,他们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老子每天闭上眼,都是兄弟们问有没有为他们讨回债。老子每天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血!老子恨不得把他们脑子拍出来,把肠子剖出来看一看是什么颜色……”
他说的凶残,面容在炉火映照下狰狞可怖。
徐清圆打个冷战,靠近晏倾,紧挨着晏倾手臂。
钟离收口:“吓着妹子了?哎,我们这些粗人……”
他很无措,手动了几下,不知道该拿如花似玉的柔弱娘子怎么办。徐清圆连连向他摆手,被他突然的关注弄得不自在。钟离凑过来,又是道歉又是为她端水,她谢了又谢,忍不住抬头看晏倾。
晏倾眸子幽黑,竟没有注意到他的露珠妹妹此时的无助,他在沉思一件事。
他问钟离:“当日那些和官府做生意的商人们,中间有原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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