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杨转头看一眼身后,发现没有高二一班的同学,于是问了一句:“走那么慢,会不会上课来不及?”
“管他呢。”江君破罐子破摔,“反正我跑不动了。”
宋柏杨笑了,“行吧。”
那边江君又开始感慨,“出这么多汗,回去得好好冲个澡。”
宋柏杨附和,“我也是。”
然后就是聊一些很零碎的话题。
快要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江君突然想起一个大事,“对了,宋哥,下周一你的座位是不是就换回来了?”
宋柏杨的脚步顿了一秒,他罕见地分了一下神。
“喂,跟你说话呢。”江君伸手在宋柏杨眼前挥了挥,“快回答我,别走神。”
宋柏杨有些放空的视线才慢慢地聚焦,他无声地看了一眼江君,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君继续在宋柏杨耳边聒噪地问——
“是不是啊?”
“到底是不是啊?”
“你怎么不说话?”
宋柏杨抿了抿唇,又瞥了一眼江君,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暂时不换。”
“为什么?”
须臾之后,江君的嗓音一下就拔高了,“我知道了,是孙惠芸逼你和方文泽对不对!我就知道她会干出这种事情!凭什么啊!换的时候说方文泽腿不方便,让你这个班长去帮帮他,腿好了就回来,现在又出尔反尔,让你继续和他做同桌,还讲不讲理了!”
吼完的江君才发现对面没有反应。
对视一眼。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竟然都有一瞬的、诡异的安静。
宋柏杨垂眸,还是出声打破了沉默,“她没有逼我。”
“什么?”
“孙惠芸没有逼我。”
江君扭头盯着对方问:“你什么意思?”
“是我自己选择留下来的。”
“为什么?!”江君质问。
宋柏杨唇瓣翕动,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江君的嗓音又高了几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对不起——”宋柏杨面色挣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上课铃又响了。
。
第三节 课下课,教室外的走廊上,江君碰到了周池屿,前者一把将后者拉住了。
江君蹙眉,“你知道宋柏杨为什么要选择继续和方文泽做同桌吗?”
周池屿一下怔住了,“什么?”
“就是今天方文泽不是拆石膏了吗?我问宋柏杨是不是下周座位要换回来了?他说不换。”
江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以为是孙惠芸逼迫他,不给他换,但是他说是他自己选择的不换。”
周池屿闻言微微皱眉,“为什么?”
“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不能说。”江君又一次深呼吸,“所以我来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周池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江君整张脸痛苦地皱了起来,“宋柏杨怎么回事啊?和方文泽坐出感情了?舍不得换了?”
周池屿没说话,但是听到某个关键词的时候眼神还是黯了下来。
耳边江君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我完全想不明白啊?怎么就突然不想换回来了?到底是什么理由还神神秘秘的不能说?”
“我也不知道。”周池屿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孙惠芸的课。
她在课上分析几天前联考的成绩,流程无非还是先做一个总体的评价,然后再单独点评个人,点评的时候无非就是略过周池屿这个班级第一然后对方文泽大夸特夸。
周池屿觉得自己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没听几句就随便拿了一本语文书开始背。
但是孙惠芸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传到周池屿的耳边,周池屿以往强大的抗干扰能力不知道为何在今天屡次失效、屡战屡败——
“学校为了表扬在这次联考中成绩优越的同学,让每个班的班主任选择十张优秀卷面打印出来,贴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上,你们可以看看那些成绩好的同学是怎么做题的,答题思路是怎么样的,排版是怎么写的……”
周池屿面无表情将眼前的语文书合上了。
背不下去,还是发呆吧。
终于熬到下课,周池屿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包,甩到背上,对着同桌说:“借过。”
然后从两排桌子形成的狭隘的过道中挤出来。
走出教学楼的那一瞬间,周池屿莫名地想起孙惠芸在课上说的某句话。
临时改变计划,周池屿的步伐迈向了楼梯口斜对面,距离教学楼二十米左右的,立在绿色草坪旁边的高二年级公告栏。
周池屿凑近了瞧,很快就找到属于高二一班的版面。
一共有十个人,每个人都是左边一张两寸照片,右边是对应的答题卷面。
从头看到尾,果然没有自己。
虽然总分是年级第一,但是没有自己。
想到这里,周池屿讥讽地笑了。
但是很快,笑容又慢慢地淡了下去,消失地无影无踪,好像方才就没有存在过。
因为周池屿突然发现,宋柏杨排在第六,是换行之后的第一个,方文泽本来就被排在了第一,是第一行的第一个,一上一下,两个人竟然还是挨在一起的,就像他们的座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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