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原安,声音颤抖道:“楚哥,他是原安诶。你就算再有绅士风度,也不能帮欺负过陆岁初的原安啊!”
楚柏寒呆了一瞬。
刚才在看见屋里的原安后,他便只觉得心情不耐,于是一直站在门边不进来,余光却不由自主观察着屋内的情形。
而心里那股烦躁一直到赵御朝着原安伸出手,爆发到了极点。
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截住赵御的手,不让他摸到原安的脸。
这可真是……
撞了鬼了。
楚柏寒不自在地松开赵御的手,可身体却没动,仍然阻挡似的站在原安身前侧。
想了半天,他才说出一句:“你说那样的话,不得体,不好。”
赵御一阵无语,可奈何楚家势力比赵家大得多,他充其量就是楚柏寒的腿部挂件,哪有对他生气的胆子。
于是他只好把这份怒火撒在原安和中介身上:“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出我的房子!原安,下次你若是求着我要租我房子,可就不仅仅是我刚才提的要求了!”
原安冷下眼看着他,道:“鹤江市可不止您赵小少爷有房子,我也不至于没了地方住,落魄到需要来求你。”
说完,他想了想,在离开前又提起腿,趁赵御没注意又快速踢了赵御的膝盖一脚。
然后,原安拉着中介直接出去了。
刚才那一脚虽然没有第一脚的力度大,但都是踢中了赵御左腿的膝盖,所以赵御又一次嚎叫出声,痛得弯下了身。
之后他下意识想要追着原安算账,却又一次被楚柏寒拦住。
赵御这下忍不住了,吼道:“楚哥!你没看到那个小畜生又踢了我一脚吗?!你今天怎么了,一直维护着他!”
楚柏寒皱着眉,道:“原安就算真的离开了陆家,可他到底是陆伯父的儿子。”
言外之意,不是你所能羞辱的。
赵御的怒火一下子被掐断在了喉咙里。
他不甘地咬了咬牙,心里是无比后悔。他今天做什么不好,非要带着楚柏寒这个大圣人来临江花园。
赵御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神闪躲:“我刚刚只是想说那个租金三万一个月的要求。”
“你想说什么,你自己清楚。”楚柏寒不再看他,扔下这句话,便先行离开了。
赵御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一咬牙,低声咒骂着摔了边上的一个台灯。
……
楚柏寒在楼下遇到了原安。
他似乎就是故意在那儿等人,中介已经走了。
楚柏寒略一思索,走到了原安身边,“你在等我吗?”
原安转过头,随即移开眼,道:“赵御这人睚眦必报,但小刘是无辜的。”
赵御一时不能拿原安怎么样,但以他的性子,肯定会对其他无辜弱小的看客动手。
比如看到了赵小少爷最丢脸时刻的中介小刘。
原安不怕赵御报复,可他不想连累到小刘。
他了解楚柏寒,这人对其他人都很善良,所以他想让楚柏寒插手,起码要护住小刘。
楚柏寒闻言,却是失望地摇头道:“原安,赵御只是性子急了点,你没必要把他想得那样坏。他不会做什么的。”
原安无语,甚至还想翻一个白眼,但好歹是忍住了。
楚柏寒一看他的神情,便知道原安这是对他不满,而且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垂下眸,道:“你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抱有恶意。”
原安闻言盯着楚柏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良久,他才轻轻嗤笑一声:“呵。”
原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起来,他极力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紧握成拳头的手青筋暴起,道:“对,你说的都对。大圣人。在你的心里,所有事物、所有人都是美好的!”
他停顿了一下,自嘲似的一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只有我是最肮脏的。”
说完这话,他的眼泪就迅速在眼眶里蓄积,眼尾发红。
随即,察觉到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滑下,原安连忙撇过头,不想再看楚柏寒一眼。
他与楚柏寒一起长大,十六岁之前,楚柏寒是他如同灰暗画面一般的生活里唯一一点亮色。十六岁之后,楚柏寒就是补充那份灰暗的最后一笔黑色。
那一年,陆岁初刚回到陆家。
原安对这个新来的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自然是百般好奇,小心翼翼地接近,在发现对方很温柔后便不由自主跟着他。
两人高中时同在一班,一次放学后,他帮着陆岁初一起归还体育器材。接着,原安上楼去拿两人的书包,回来时陆岁初却不见了人影。
他在校园里到处找,校园里没有便去学校附近的街道找,可直到天黑都没找到陆岁初。
最后是练琴静心的楚柏寒路过器材室时听到了呼救,才找到了陆岁初。
而那一次,由于在黑暗的器材室太过惊慌,陆岁初病发住院,他们才知道陆岁初有心脏病。
之后,陆乘风、陆生衡以及楚柏寒几人,竟一致认为是原安故意将陆岁初锁在器材室。
指责、抱怨、失望、怒骂……全部落在他的身上,没有谁曾注意到他身上挂着的两个沉重的书包,以及他因顶着雨到处找人而沾满污泥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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