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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神情越发冷淡,只吐出两个硬邦邦的字:没吃。
    席归渊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带了一分安抚的意味:我让人送一份上来,在这里用吧。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水晶虾汤。
    不吃了。
    沈宴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知道,元帅做事有元帅自己的理由,但沈宴想知道,那个理由能不能说服自己。
    上悬浮车之前,一个胸上别着初级勋章的Alpha快步走到车前,将一份放在纸袋里的餐点递向沈宴:指挥长,这是热的鲜牛乳和三明治,您注意身体,上将让我转告您,要好好吃早餐。
    沈宴顺手接过放在身旁:谢谢。说罢目光往纸袋上扫过一眼,视线在那一抹紫蓝色上停留了一瞬,鲜牛乳和饮品盒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蓝莓盒子,是甜点。
    沈宴喝了半杯鲜牛乳,问到了元帅正在琳东教堂,沈宴到达琳东教堂的时候,是他第一处踏足一个地方。
    这里与繁华圣洁到极点的大教堂不同,琳东教堂修建的时间很早,那时候教会还没有如今的影响力,这个教堂相对大教堂而言小了不少,没有过分的装点,质朴的感觉却更直击人心。
    四面是美人鱼垂泪的雕塑,教堂前的喷泉有些坏了,出水口只能出一半的水,看起来还没来得及修。
    走入教堂,这里不存在象征着宇宙和文明的图案符号,小小的正殿前方是一尊镶嵌在墙壁里的垂泪圣母。
    那一滴泪悬挂在她脸上,有着母亲般的温柔和悲悯。
    元帅并不在教堂内,沈宴顺着教堂走向后方的门,这里的格局与大教堂类同,后方是一片休息区域。
    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翠绿。
    这里太久没人踏足,没有人的地方便是植物的乐园,即使每年教会都会派人来修剪一次,但野蛮生长的繁茂远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柔软深厚的草地远处,架着一些金属构造铺陈木条的椅子,席元帅正坐在其中一个长椅上,看着庭院远处的树,已经大树参天。
    元帅。沈宴朝他走过去。
    席元帅侧目看了他一眼,瞧见是他神情柔软的许多:我已经卸任,你就不用叫我元帅了,如果你愿意,就还叫我席叔叔吧。
    沈宴看着他,没有答话,只是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宴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放走了顾清贺而不是放走皇帝,皇帝害死了沈白和林琳,害死了整个指挥部,甚至差点害死席归渊,如果为了一个女人他连皇帝都要放走,沈宴和他剩下的只有拔刀相向。
    席元帅沉默的一会,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也不打算说多余的话,只是淡淡道。
    沈宴,他无罪。
    他是皇室子弟中,唯一一个无罪的人。
    处刑场上那些人呢?
    他只是想引你出现,虽然宣布了罪名,但并没有打算真的处决他们,那天你桂叔叔去的时候发现他们没有准备任何药剂和处决子弹。
    沈宴看了他良久,发现自己依然无法看懂这个男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对席家人的畏惧大多来源于这个在帝国面前犹如一座山一般的男人。
    这座山能为帝国抵挡一切外来侵袭,也能轻易碾死任何小小的意外和蝼蚁,这种莫测感和提防感在他的成长中如影随形。
    沈宴沉默了良久,最后只轻声问了一句话,很快飘散在满是草木气息的风中。
    那她呢,您不让她离开吗。
    席元帅却是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哪里听来的八卦?
    沈宴没言语,他便道: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便是我的妻子,除她之外,没有别人。
    我只是需要一个弱点,一个让帝国觉得已经将我掌控在手中的弱点,只要这个弱点存在,我就能安心的捍卫着这个帝国,保护所有的子民。
    但这个帝国还是崩塌在他的手里了,一切百废待兴,他总会想起少年时的一些事情,但都像云烟一样散在了眼前。
    帝国已经容不下他们了,但宇宙很大,他们会有他们自己该去的地方,若是他们妄图回到帝国,我会亲自诛杀,这一点我早已对他们说过了。
    元帅辛苦了。
    席元帅盯着他看了一会:说了你别叫我元帅了,快叫声席叔叔来听听,你这脾气真和你老爹像,越大越像头犟驴。
    席叔叔。
    这两个字过于陌生,沈宴甚至觉得吐字有些艰涩,但却轻松的落成了两个字。
    席元帅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一分:好孩子。
    沈宴离开琳东教堂之后,过了许久都没能平复下心中的感触。
    席元帅对帝国,对百姓子民的心,对皇室的制衡和算计,他山峦一般的威势,是用这样赤诚的心垒砌的山石。
    而当席家人想要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席元帅提起亡妻的眼神,却那么惆怅悲凉。
    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后是抹不去的几丝悲凉,帝国,百姓,家族兴亡,就像一个巨大的洪流,一瞬来去,席卷在所有人身上,而席元帅最大的不幸,大约是在面对这漫长一生时,心爱的人再也不再他的身边陪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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