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盘随意之局。”萧华雍抬眼看着墙壁上的画,有他也有她。
那时候没有想过能长寿,便在活着之时陪他们玩一玩,打发他无聊的余下时日罢了。
“现下我要为她多想想。”
十年,是这些人羽翼丰满之时,若他当真有个万一,便如她所愿,让她有足够之力,成为这座皇城最尊贵的人。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迈过四年后的大坎,这样的他其实不应该去招惹她,不应该强行娶了她,他应该给她寻个更妥当能够伴她更长久之人。
但他是如此的自私,他根本做不到笑着去成全她。
为了自己这一点可耻的私心,他只能尽力去补偿她。她在意西北,她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若是他不能为她开辟出这条路,那便尽他所能,为她铺好每一步。
哪怕日后自己不在她的身侧,她能够顺遂如意。
皇太后也好,女帝也罢,这是他能够倾其全部,给予她的最多了。
第359章 顾氏女婿
科举实行起来的第一次舞弊案,牵连的不止是这一批考生,还有已经为官的上一批,上上批,眼见着再这样查下去,必然要引起朝廷动荡,人人自危。
更有人趁机作妖,为了脱罪为了获利,把这趟水搅和得越来越浑,祐宁帝无奈只得停下来,不再明着调查下去,这一场大案三位刺史革职吵架,五位郡守,地方官员十余人,京中官员十余人,有功名者上百人!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这次朝会,祐宁帝气得坐不住,在丹墀之上来回走动,数落着朝臣,令大臣们纷纷伏地不敢起,好一通发作,祐宁帝才叫了起,坐回了龙椅上,一手握着扶手,面色冷沉。
先有盗墓案,现有舞弊案,两者相隔不到半年,无疑都是在质疑者他为君不明。
就在人人缄默之时,吏部尚书薛佪站了出来:“陛下,科举舞弊之案要追溯到三年前,微臣昨夜翻查卷宗,发现这些人大部分是顾公门生。”
薛佪的话十分委婉,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用意,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
顾家这才倒下不到一年,在这之前顾氏一族有多权势滔天,人尽皆知。顾氏最昌盛之际,三省直接架空了皇权,且的确有很多涉案之人与顾家有过来往,找顾兆做替死鬼,最适合不过。
薛佪话音一落,原本一脸漠然,宛如神游太虚的萧长卿倏地看过去,漆黑幽深的眼瞳,仿佛闪烁着穿透人心的锋芒。
尚书令崔征对此不作表态,中书令薛衡对这个侄儿失望透顶,他想走王政的路子,获得陛下倚重,却以为陛下只要媚臣,王政媚上不着痕迹,且手腕过人,薛佪却从来不揽镜自照,看看自己的丑态,也从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科举为何大兴,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就是陛下用来对付顾兆,若非如此现在哪里有陛下一言九鼎的局面?
这个时候科举出了纰漏,就往被科举制度的大兴害得家破人亡之人身上推,吃相未免太难看。
知道真相的人自然觉得难看,不明真相的自然有糊弄过去的法子,此时就有人站出来附和薛佪:“陛下,薛尚书此言,倒是令微臣想到,昔年顾公一再对科举推行多加阻拦,后多对科举出身的寒门子弟刁难,顾公对科举由来不赞成,如今科举舞弊深查,陋习竟然亦有六年甚至更长之久,舞弊之人又半数与顾公往来密切,或许顾公早已布局,为的便是破坏遏制科举。”
可以想一想,若今日顾兆还没有死,爆发出这等大案,只怕他要强势停了科举,再一次让世家截断朝堂。
有脾气刚直,曾经因为寒门出身,忠于陛下,与世家子弟多有龃龉的朝臣立刻附和。
七嘴八舌,根据薛佪的暗示,到了直接定论这或许就是顾兆死前筹谋已久的阴谋,若非陛下圣明,早早收服了顾家,否则今日朝堂危矣。
没有人站出来为顾兆说话,不是他们心里不清楚,也不是没有受过顾兆恩惠者,而是这件事情必须有人承担最大的责任,不是顾兆就是陛下。
陛下是他们的君主,陛下面上无光也是他们朝臣之过错。另一则,他们不知道陛下的态度,若是贸然出头,触怒龙颜,倒霉的就是他们自己一家老小。
“陛下。”就在形势一边倒之际,已经许久未曾在朝会上主动开口的信王萧长卿站了出来,“诸公言之凿凿,宛若亲身参与,委实叫儿心惊不已。
科举选拔官吏,为朝廷效力,造重学之风,实乃利国利民之佳措。儿才疏学浅,比不得诸公十年寒窗,学富五车,却也知为官者当修德养德,岂能不知‘死者为大’?
凡指控、顶罪皆要讲究证据,今儿诸位大臣,空口白牙,横肆辱极逝者,儿耻与这等人为伍。”
将朝臣一个个说得抬不起头,众人才蓦然想起,这位沉寂了快一年的信王殿下,可是十五岁就舌战国子监大儒且获胜之人。
扫了一眼方才诋毁顾兆的人,萧长卿转过身对祐宁帝躬身道:“陛下,顾家本是受人陷害枉死,依然蒙冤一次,难道还要重蹈覆辙?顾氏无人,儿仍是顾氏女婿,有人辱极仙逝泰山,儿恳请陛下为顾氏做主,还儿一个公道。”
一句顾氏女婿,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陛下和顾兆那笔糊涂账,是算不清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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