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尉如何得知于刺史并无缘由?可有证据?”沈羲和慢条斯理地问,“若是有,便请郡尉拿出来,以免造成误会,让于刺史凭白受了冤枉。”
“下官……”郡尉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得问,“郡主何以认为于刺史有毒杀步世子之嫌?”
“郡尉说话真是令人费解?”沈羲和上下打量一番,“郡尉是武官,平乱擒贼才是职责,这等查案捉凶之事,不宜插手。”
讽刺了郡尉一句,沈羲和才接着道:“步世子中了毒,昏厥前指证是于刺史下毒,而于刺史带来之人身上掉下了疑似毒药之物。这难道不应当收监追查?怎地就成了我认为于刺史是下毒之人?我可是由始至终言明有嫌疑而已。”
郡尉脸色青白交加。
天高皇帝远,他真想用武力镇压,可唐眷看似保持中立,实则偏向沈羲和;沈羲和又带了不少好手,更有陛下派遣的随护,要想强压不可能。
郡尉派人去寻了郎中来,唐眷还是用了府衙的郎中,二人凑在一起仔细辨别,又捉了一只鼠做实验,郡守府衙的人肯定答复:“步世子所中之毒应是此毒。”
郡尉请来的郎中也不敢反驳,到时候沈羲和多请几个大夫来查验,他不是自毁招牌?但郡尉的意思他明白,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似是此毒。”
到了这个地步,唐眷只能对于刺史行个礼:“于刺史,请屈就等陛下圣裁。”
于刺史目光阴冷地扫过一派淡然,一手梳理着另一手宽大水袖的沈羲和。
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来这里就是自投罗网。
步疏林的局前日才定下,昨夜实施,今早才下狱,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郎必然是入了城才知晓此事,左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给自己设下了一个死局。
此刻被莫远打晕,身上掉了药瓶下来的人苏醒,他指着莫远说此物是莫远趁他们二人搏斗之际栽赃,却已经不足以取证,正如沈羲和所言,她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于刺史是凶手,而她也说过她会留于此,等待陛下派人来调查。
“郡守府已无械斗,郡尉还留于此,是此无事待办么?”等到唐眷将于刺史给请入牢房,沈羲和转身浅浅一笑对郡尉道。
沈羲和无疑是个绝色美人,郡尉也无疑有所有男人对美人的迷恋之心,沈羲和这一笑可谓风华万千,却让郡尉莫名背脊发凉,他无声对沈羲和抱拳一礼,带着人不甘离去。
对于沈羲和如此轻而易举逆转局势,唐眷敬佩不已:“郡主,于刺史是昭王殿下的妻族。”
这一点沈羲和当然知道,唐眷提醒也不是担心沈羲和不知,而是提醒沈羲和,这件事要不出差错,朝廷派来何人才是至关重要。
“唐郡守放心,京都只有人让昭王殿下知情识趣。”沈羲和敛眸,“我要去牢里与于刺史说说话。”
“郡主请。”唐眷让了路。
沈羲和入了牢房,于刺史铁青的脸,面对沈羲和就似面对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
珍珠搬了一把扶手靠背椅过来,沈羲和隔着牢房的门优雅落座:“于刺史脸色何必如此难看?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刺史给步世子做局之时,便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为局中人么?”
沈羲和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何这些会算计旁人之人没有丝毫成王败寇的气度?只准自个儿谋害旁人,换了自今儿被人谋害,就怨天尤人恨天恨地恨敌人。
第239章 让他去大义灭亲吧
“郡主若是来奚落我,大可不必。”于刺史脸色更臭。
沈羲和低头理了理披帛和袖子,确定没有一丝不妥之后才抬头:“我是来寻于刺史解惑。”
于刺史冷冷盯着沈羲和,一言不发。
沈羲和面色平淡:“盗墓案涉及之人乃是发配挖矿苦力的逃兵,非我小瞧昭王殿下,昭王殿下身后并无军中势力,若有不动声色放走如此多的发配逃兵,也不用此刻还韬光养晦。
如此推断,盗墓案非昭王所主使,我便想知晓是何人逼得于刺史趟这趟浑水?”
于刺史一怔,旋即看向沈羲和的目光变了。
他方才是气恼和暗恨,但不是如沈羲和所料是没有气度,不容许旁人算计自己。只是他打心里没有看得起沈羲和,气恨自己竟然轻易被沈羲和这么个黄毛丫头给设套套住。
然而,沈羲和此刻这番话足以让他震惊,她竟然三言两语能够分析透其中关节。
“郡主请回。”于刺史硬邦邦地吐出四个字。
意料之中的不配合,沈羲和又道:“于刺史,你可知对方陷害步世子不成,要如何来让此案迅速了结?”
自然是再推一个替罪羊出来,至于这个替罪羊是谁,还用问么?
步疏林被查明是惨遭暗害,那么暗害她的人自然就不清白。
于刺史闭了眼:“郡主请回。”
“你身为刺史,应当比我更清楚盗墓案现下闹得有多难以收场。”沈羲和接着道,“陛下现在只求速决,不会为你一人耽误太多时日,一旦盗墓之罪落下,就不是你一人可以承担。”
害得陛下都不得不下罪己诏,又引起了如此大的民怨,陛下判个诛九族都不为过。
这一次百姓实实在在的受害者,他们只会觉得诛九族是大快人心。
于刺史双手握紧,他深吸一口气,极其克制道:“郡主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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