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殿下无事了。”随阿喜如释重负,“此法有伤元气,殿下只怕要好生将养三五年,才能恢复过来。”
“启程,离开。”萧长瑜抓住卞先怡,吃力咬字。
“可是你的身子……”
“走!”萧长瑜急红了眼。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走,你莫急。”卞先怡连忙和随阿喜一阵忙活,驾着马车离开。
直到他们安顿好之后,卞先怡还是觉着有些不真实,她时不时就要摸一摸萧长瑜的脸,真怕他就是自己的幻象。
“先怡,我还活着。”萧长瑜反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卞先怡现在还想不透。
随阿喜一直在郡主府,不可能为萧长瑜施针,萧长瑜绝不可能是如她一般,且两人的症状也不同。另则,沈羲和也不可能给一杯假毒。
“只是拿命赌了一次。”萧长瑜缓缓一笑。
“郡主的毒没有作假,是殿下……”
“阿喜,唤我六哥吧,日后再也无六殿下。”萧长瑜纠正。
“是,六……六哥。”随阿喜有些拘谨,“是六哥事先服了能够克制毒蕈之物。”
这是个冒险之法,只要昭宁郡主拿的不是毒蕈之毒,六殿下就必死无疑。
“太冒险了,你知不知你差一点……”卞先怡听了心有余悸。
“我们赌赢了不是么?”萧长瑜握住卞先怡的手,“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赌输了也是死路一条,他只能这样搏一搏。
“是我连累了你。”卞先怡深深愧疚。
“你为何要对郡主下手?提前我们的计划?”萧长瑜问。
“这个。”卞先怡一直随身带着一个精巧的镂空香熏球,“我那日回屋,它就挂在我床头。”
香熏球里有一张纸,上面细小的簪花小楷写着让卞先怡杀昭宁郡主,否则她与萧长瑜霍乱宫闱之事,便会天下皆知。
她和萧长瑜彼此倾心,又是这样的年岁,自然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只是不知落了什么把柄在何人手上,因此她知道她和萧长瑜被盯上了,要想不沦为棋子,做更多身不由己之事,就必须及早脱身。
第152章 三匀煎香
银质的香熏球被萧长瑜拿在手里,这原本是宫廷御用之物,近几年在京都甚是受追捧,银楼香楼都有售卖,高门贵女更是人手一个。
萧长瑜仔细看了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他将纸卷放回去,递给随阿喜:“阿喜,你寻个镖局,将之送回京都郡主府。”
随阿喜接过之后,犹豫了片刻才蓦然跪在萧长瑜的面前,对着惊讶的萧长瑜叩首:“六……六哥,阿喜想要将随氏针法发扬光大,阿喜想要回京都,投入郡主门下。”
萧长瑜静默看了他一会儿,才将他搀扶起来:“阿喜,你不必如此,郡主她不会再追究我与先怡。”
沈羲和说了句好自为之,未必不知他做了什么,她是真的做到此事两清。
“不,六哥。阿喜并非不信郡主,且以郡主之行事章法,若当真要不死不休,阿喜也不够令郡主改主意,阿喜是诚心欲为郡主效力。”随阿喜道。
萧长瑜见此,轻叹一口气道:“当年我救你,今日你救我,我们也恩情两消,你非我仆从,来去可自由。昭宁郡主行事果决,赏罚分明,是个好主子。”
更何况,沈羲和背后还有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萧华雍。
“六哥,卞女郎保重。”随阿喜对二人行礼,“愿二位此去天高云阔,安闲自在。”
就这样随阿喜带着一个香熏球与萧长瑜夫妇道别折回京都。
“郡主,六殿下并未毒发身亡……”莫远是派人盯着,萧长瑜醒来之后,莫远就禀报给沈羲和。
“我当日不也是齐大夫抢治回来?”沈羲和淡声道,“我的毒酒货真价实,他有能耐逃过一劫,是他的本事,我说恩怨两清,便是两清,由他们去吧。”
对萧长瑜和卞先怡她没有丝毫手软,萧长瑜能够预料到她会用毒蕈之毒,且提前服下有毒的相克之物,这是他的能耐,她再下杀手,就和行凶没有区别。
另则,到了这个地步,她除非将卞先怡和萧长瑜都杀了,否则都会在另一方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日后就是至死方休的报复。
卞先怡的确是为了和萧长瑜双宿双栖才对她下手,可这事儿萧长瑜不知情,她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会因此迁怒萧长瑜,既然萧长瑜替卞先怡喝下她备下的毒酒,该偿还的也还了。
东宫里,萧华雍其实比沈羲和更早知晓萧长瑜死不了,天圆请示:“六殿下那边……”
“她不喜旁人干预她之事,便是为她出气也不行。”萧华雍只得静观其变。
极致萧长瑜和卞先怡离京,天圆又问:“指使卞大家之人我们也不追查了么?”
“你道我为何在天上就没有给萧长瑜来寻卞先怡招供的机会?”萧华雍指尖轻轻点在光滑的桌子上,“此人既用了卞先怡,就不会让卞先怡知晓,问也是白问。卞先怡若是知晓什么,这杯毒酒呦呦未必会让她饮。”
如此良机,用来做筹码,沈羲和虽不会因此放过帮凶,却也不会不酌情减轻追责。
到了此时此刻,卞先怡都没有开口,便是知晓自己并无实证,难以取信沈羲和,说这些反而像是在推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