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此处,江晚照都是忍不住要哭的。
忌日总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再简单也有事情要忙,所以江晚照一边帮着夏静和张妈,一边眼圈总是红着的。
除此之外,夏静不冷不热的态度也让江晚照心里像硌着一块不大但是长了尖角的小石子。
不像亲人也不像陌生人,江晚照在夏静身边总是下意识小心翼翼,生怕让她哪里不开心了。
她被关在d市这个海岛太久了,就像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道夏静为何如此。
眨眼就到了夏长禹忌日这天,万事准备妥当。
因为夏长禹生前有过话身后事要从简,所以夏静也没有摆出大阵仗来,只用了别墅里朝南的一间小小的偏厅,阳光很好。
偏厅正中摆放着夏长禹的照片,前面燃了三炷香,供着一壶清茶。
这套茶具是夏长禹最喜欢的白瓷,不很名贵但是胜在简朴,夏长禹是海葬,所以很多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被保存了下来。
不属于江家的几个小辈们都各自在房间里呆着,没有到场。
而江晚照作为江家养女,总算是被允许参与。
丁瑞在夏长禹照片前读着老师让他带来的信。
“老师道鉴……”
都是一些关于思念悲痛的套话,文采斐然,丁瑞才读了个开头,夏静就哭了出来,但江晚照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看着夏长禹的照片出神。
夏长禹无论什么事都喜好简约自然,唯独一样就是爱吃各类糕点,是打小养成的习惯,改不了的。
供着的几盘糕点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的,和那套白瓷茶具一样,也不是什么精贵的点心,而是张妈自己做的诸如绿豆糕、枣花酥之类的老式糕点,还有一块栗子蛋糕是江晚照从外面买来放着的。
k市有一家面包房的栗子蛋糕很好吃,以前的时候夏长禹经常领着江晚照一起去买来吃。
只是江晚照不知道她在d市买的栗子蛋糕是不是也好吃。
除了点心之外,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夏长禹喜欢的,但却没出现在这里。
夏静暂时没有注意到,而江晚照本来该布置好,却刻意落下。
等丁瑞读完信又烧了信,夏静哭了一会儿,擦着眼泪看着香燃尽,又上去续了新的,才发现少了些什么。
“花呢?爸爸这里供的花呢?”她问张妈。
张妈看了一眼江晚照,为难道:“这……”
江晚照一直没有把花放过来,张妈是发现了的,也立刻就提醒了江晚照,但是江晚照却像是没当回事。
“是我没有把花拿来放。”江晚照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做错了事那样惊慌失措。
“你这都能忘了?”不等江晚照继续说下去,夏静的火就一下子窜起,几步就走到站在后面的江晚照面前,“你外公最喜欢看花养花的,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
江晚照刚要解释,江建柏就过来拦了拦夏静,说:“今天是爸爸的忌日,不要在这里发火吵架了,算了,再说晴晴的朋友还在其他房间里,给他们听见了不好。让晚照把花补上也是一样的,一捧花而已,不要搞得那么严重。”
江建柏要息事宁人,见他如此,夏静也只好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江晚照咬了咬嘴唇,本也想跟着沉默,最后还是没忍住,说:“我不放,外公不喜欢......”
这下夏静的怒火彻底被江晚照点燃,还没等江晚照说完,她修得略有些尖利的指甲的手指就点到了江晚照面前。
几乎就要戳到了江晚照的眼皮子下面,她的鼻尖上。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会放在心上,爸爸明明最喜欢的就是花,你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不喜欢,今天可是他的忌日!”
☆、第 4 章
夏静说到激动之处,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继而倚在江建柏身上哭了起来。
江晚照深吸一口气,没等她再度开口,丁瑞又过来打圆场了。
“晚照肯定是已经忘记了,她那个时候还小吧?”丁瑞说,“我也有失职的地方,这种重要的事情不该交给她一个外人,应该自己亲自安排的。”
江晚照看着白瓷茶具和糕点,心被丁瑞的话刺了一下。
她没有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立刻就接着丁瑞的话说下:“外公在世时从不折花,他一直讲的就是自然无为,看花看的也不是鼎盛,而是从开到落,怎么会喜欢我们把开得好好的花折下来供奉在他面前?”
显而易见,夏静作为夏长禹的女儿,只知道父亲爱花,不知道父亲更爱自然。
如果说刚刚夏静和丁瑞的话是让江晚照为自己不平和难过,那么此刻她心里的失望盖过了这一切情绪。
夏静的伤心当然不是假伤心,她作为夏长禹的女儿,一定是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但是伤心和爱是一回事,了解又是另一回事。
事情一多,江晚照就忘了提前和夏静知会一声。
她以为就算她不说,夏静只要想一想也能明白过来。
夏静后退两步,回头又看了看燃着的香和夏长禹的照片。
“你怎么......爸爸和你说的?”她问。
江晚照摇摇头:“年纪小才记得深。”
夏静听后又突然哭了起来。
“你这个小祸害,你八岁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夏静喃喃说道,“如果爸爸一直在k市,可能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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