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利用科考舞弊一事,让宁远伯府下了大狱,随后自请进了冷宫避其锋芒。
旁人只当她防的是徐贵妃。
可由始至终,她忌惮的却是殷怀玺。
那时,她就明白了,殷怀玺羽翼已丰,除非二皇儿能登基为帝,以帝王之身,统藩御下,方能扼制殷怀玺,否则殷怀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她争来争去,却成了一个笑话。
从叶寒渊敲了登闻鼓,殷怀玺已经为宁远伯府,准备好了结局。
宁远伯在他眼中,只是一个逼梁贼谋逆的工具。
所有的一切都串连起来了。
“放虎归山,纵龙入海……”兰妃发了疯地尖叫,怒骂,暗恨自己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可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宁皇后大笑着离开宫殿。
她们这些宫中的女人啊,说起来也真可悲,从前养在闺里头,进宫之后,又一辈子困于深宫内院,着眼的,也只有这一亩三分地,看似高高在上,却不过是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愚昧妇人而已。
眼睛看不到外面,格局打不开。
兰妃这么会算计的人,把持后宫,将她和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多的算计,可在宁远伯府倒了之后,兰妃就成了睁眼瞎。
她不是不防殷怀玺。
而是太防殷怀玺了,反而因争储障了眼目。
……
不知不觉,已经时至九月。
梁王谋逆不到三个月,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暴乱,请求朝廷出兵镇压暴乱的折子,如雪花一般送进京兆。
沉渣泛起。
大周朝积弊多年的隐患、腐朽、接二连三地浮出表面,彻底粉碎了粉饰太平维系的太平表象。
而此时,朝廷十万伐梁军队,早已经从热河开拔,前往泉州讨伐逆贼,这已经是京兆能抽调的最多兵马,倘若继续抽调兵马去各地平乱,京兆兵马分散,势必要面临兵力空虚的窘境。
面对来势汹汹的梁王,显然对朝廷不利。
朝廷无法,只好勒令官府发布悬赏,组织民间义士,自行镇压暴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举确实招揽了不少人手,但与此同时,更大的隐患,也随之暴露出来。
镇压暴民的目的,是以武力降服暴民,以达到长治久安的目的。
而能被重金招揽的义士,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或刀口舔血之辈,桀骜不驯,不受官府约束,就导致镇压暴民适得其反,甚至闹出了不少人命,镇压也变成了官逼民反,很多无辜的百姓,牵连其中,无辜惨死。
百姓们为了活命,不得不抱团求生,纷纷联合起来对抗官府。
大周朝乱象更迭,风雨飘摇。
伐梁的主将,在伐梁的途中,收拢各个城池的部分兵马,招全国有志之士,共同伐梁,很快军队就扩充到十五万。
等两军正式交战,军队不会少于二十万。
二十万伐梁大军,对战十万梁军,兵马上的优势,让伐梁大军士气大振,胜利几乎毫无悬念。
但,明眼人都知道,伐梁只是一个开始,梁王谋逆,做了出头鸟,其他藩王划地而治,自立为王还远吗?!
大周朝分崩离析,已成注定。
烽烟四起,最先乱的,是兵弱富庶的中原腹地。
幽州地处极北,兵强马壮,自古以来易守难攻,是大周朝首疆,也是大周朝兵马最多的地区,外乱内稳,反而最安全。
而且,在梁王谋反后,武穆定北王向天下发了公函,幽州将接收所有,受战乱波及逃难的难民。
北境各大关卡,都设了收容营。
但幽州毕竟地处极北,路途遥远,往幽州逃窜的普通老百姓还在少数。
因此,北境涌入了不少,从南边闻风而逃的商贾、乡绅,这些人有条件借助工具,先一步逃难而来。
襄平城多雨,每年到了九月,天气就一天冷一天。
殷怀玺变得十分忙碌,每日都要去军中,在军中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一连几日都不见人影。
虞幼窈感受到,城中的气氛变得很紧张,各处关卡都加强了戒备。
这时,夏桃走进屋里:“小姐,殿下打发长安回来传话,今儿晚上,殿下要回虞园陪您用晚膳。”
虞幼窈精神一振,瞬间就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
“现在什么时辰了?”一边问着,她下意识向窗户外面看去,见外头阴沉沉地,也不见日头,好像马上就要天黑。
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我亲自下厨,去厨房做几道药膳。”
夏桃抿着嘴儿偷笑:“这会儿刚到申时(十五点),时辰还早着,殿下没有那么快回来,小姐可别忙活到前头去了。”
襄平城就有一点不好,到了八九月份,天气又湿又冷,天上总也不见太阳,什么时候瞧都是阴沉沉的。
见这大胆的丫头一脸揄揶地偷笑,虞幼窈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儿一虎:“申时,已经不早了,襄平这边到了秋天,天黑得早,早些准备,也好过一会儿手忙脚乱。”
夏桃用力抿住嘴,连连点头:“小姐说得对。”
虞幼窈瞪了她一眼:“昨儿,黄太太送了一只羊过来,你去吩咐厨房把羊处理干净了,我一会儿亲自下厨,熬一锅羊肉汤,羊脊骨就留着做羊蝎子,殿下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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