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家族整体的利益上来说,这也没错。
谢氏也明白。
如果没有谢氏当初长远的眼界,主动送了虞氏族三成利。
虞幼窈后来,如何能轻易归母族?
虞老夫人是一方面,但追根究底,又何尝不是谢氏为女儿,在族中结下的善缘?
如没有谢氏当初的深谋远虑,现如今虞幼窈,又如何能和虞氏保持良好的亲缘关系,在虞幼窈需要时,不遗余力地帮忙她?
早前帮她在朝中下绊子,拖延了贾州府,谢府和她才得已顺利撤离泉州。
现下又帮她做成了“国策”这件事。
这其中固然有虞幼窈身份尊贵的原因。
又何尝不是虞氏族对待族人的态度?
虞幼窈深以为然:“流民们有了主心骨,也有了粮食,饿死的人,会越来越少,因为暴乱而造成的伤亡,也会越来越小,活下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饥民相食,易子而食的惨剧,也不会再发生了,这样真的很好。”
国策虽然下了,但流民们能不能活着到辽东三省,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北方距离辽东三省,也不过七八百里距,快马加鞭也只两三日的程路,但辽东一带山多险峻,流民们饿着肚子,靠着一双腿走到北境,不亚于赌命。
一天二两粮,也只能保证不饿死,二两粮支撑不了走一天的消耗。
拖拖拉拉半个月,已经是快的。
大批的流民一起,都是一群饿着肚子的困兽,长时间赶路的疲惫,容易引发焦燥,恐惶,矛盾一触即发,小小的争吵,抢夺,就可能就会引发出大的暴乱,会造成很大的伤亡,还有人身体病弱,坚持不到就已经,病死或饿死。
国策下来之后,她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些,可她远在连城,一时也是束手无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没想到,有人做了她想做,却也做不了的事。
殷怀玺不想再提这话,就说起了正事:“复镇和莲镇各规划了一百万亩的养蚕场,我将最好的地段留给了你,两镇各五十万亩,其余的由我名下的将士,连城的养蚕散户,以及外来的商贾瓜分。”
复镇和连镇接连老帽山,柞树林的规模,远超了二百万亩,没有全部圈定,是考虑到过度养蚕,会破坏养蚕的天然优势和环境,竭泽而渔。
二百万亩蚕场,虞幼窈一个人独占了一半:“会不会太多了一些?不如从我名下,转一部分到你名下,也没谁规定藩王不能置办私产,总归是要花钱买地,也不会有人说你以权谋私,若你没有时间经营,我倒是可以帮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周朝的一山一地,都归朝廷所有,官府对治下的土地林木,有卖买权,买卖所得三成归治下的官府,七成归入国库,若有朝一日朝廷需要征地,会原价奉还买卖价格。
这是针对无主的地。
有主的地,就不需要经过朝廷,买卖双方自行商谈,交易的时候,朝廷要缴纳一定的税务。
虞幼窈联合散户,是为了合作共赢,二百万亩林地,她一个人吃不下,也不能吃下。
她不是当地人,生意可以做,却不能断当地人的财路,有钱大家一起赚,有竞争力,生意才不会做死。
太贪心会招致众怒。
第808章 重农抑商
殷怀玺摇头:“养蚕十分繁锁,我也没有精力折腾这些,一百万亩也不算多,连城的散户,被四大家压迫多年,手中钱粮有限,这几年北方大旱,辽东一带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有能力且愿意冒险购买山林,扩大养蚕的人不会太多。”
“军中将士多苦寒,手中银钱有限,购本能力不会太高,这一百万亩虽然多,却也只有你有财力吃下,也只有你,能保证买了林地之后,能安置流民。”
流民们没有能力购地养蚕,为了保证流民能很好的安置,虞幼窈必须要在连城蚕业里占有绝对的话语权,那么她名下的养蚕场,就不能太少了,四大家每家,都掌握了将近四五十万亩的养蚕规模。
虞幼窈点头:“那行,蚕卵我和会散户们商量购买,灾民们在我的蚕场养蚕,所收获的三成蚕茧归自己所有,七成归我,我会以市价,收购他们的三成蚕茧,换银换粮均可,相关的契约,等流民们在复镇和莲镇安置下来后,我会以家族为单位,与他们定契,根据每家人口多少,发放适量的蚕卵。”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和名下两位蚕庄的管事,商量之后才决定的。
北境收容了大批流民,其中一部分流民,将会安排到地广人稀的地方,去开荒种番薯。
有一部分流民,会安置到辽东一带适合养蚕的地方,去养蚕。
柞蚕的价格高于桑蚕,利润十分可观,她不能让养蚕的利润高于种地,不然辽东三省人人养蚕,没有人耕地产粮,就要向外购买粮食,不能自给自足,就会受制于人,但凡有个天灾人祸,百姓只有等死。
必须要让养蚕的利润,与种地的利润持平。
养蚕和种地互进,北境才能发展起来。
重农抑商是国策,要一开始就把苗头掐在萌芽里。
三成的蚕丝,已经很不少了。
谢景流深深地瞧了虞幼窈:“史上记载了几次奇荒,最严重的一次,波及了将近十多个地域,一千万余人饿死,另有二千多万灾民逃荒到了外地,造成这一后果的,不光是天灾,更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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