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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了寡的女人,若有娘家帮衬着,日子也不会太难,但江家并不顾念外嫁的姑子,以致于虞老夫人这一辈子过得无比辛酸。
    女人这一辈子,最悲苦的莫过于,早年丧母、少年丧父,丧兄、壮年丧夫。
    虞老夫人三样全占。
    江家来得是虞老夫人的七堂弟与侄儿,江老爷子不到五十,可鬓角白发霜白,尽显了老态,是被儿子扶着进了孝堂。
    恍惚地看着姐姐的灵位,他不由得老泪纵横:“蘅姐姐在家里时,同我关系最亲近,我那时候年岁小,蘅姐姐经常带我一起玩儿……”
    虞老夫人闺名蘅芜。
    是一种香草的名字,耐寒,耐瘠薄,耐干旱,生命力十分顽强。
    江蘅芜也如父母所期待的那样,长成了一个顽强的人,便是尝尽了世间辛酸苦楚,依然傲立霜寒。
    儿子红着眼眶劝他:“爹,您和老姑差了十岁,咱们家出事那会,您才半大一点……”
    便是后来联系上了,隔阂了多年,也不复从前了。
    老姑是个要强又倔强的人,经历了家族无情、丧母、丧父、丧兄、丧夫之后,一颗心跟冷水似的。
    老姑记恨着娘家对她一家的无情无义,不愿再与娘家往来。
    他爹也是年少气盛,写了几封信,没得到回信,也堵了一口气。
    本就疏远了的情份,经此这一遭,就彻底造没了。
    江老爷子在蘅姐姐孝堂前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这场面着实令人唏嘘。
    五叔公过来劝他:“人死恩怨两消,老夫人在天之灵,一定能理解你的,晚辈们都看着,快别哭了……”
    好劝歹说,折腾了老大半天,总算是把江老爷子劝住了。
    江老爷子看向了虞幼窈,和蔼地道:“你是蘅姐姐最疼爱的长孙女幼窈吧,”他打量了虞幼窈,点点头:“好孩子,你祖母去世了,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就往金陵江府去一封信,但凡能帮得上的,我们家定不会推辞的。”
    这是要代替虞老夫人,照拂虞幼窈。
    宗长一脸怪异地看了虞幼窈一眼,本朝皇帝登基之后,大赦天下,赦免了一些因受牵连才获罪的罪官,这都是惯例。
    虞老夫人的父兄也在其中。
    但因为虞老夫人的父兄皆已亡故,朝廷难免恩典其家人。
    到底是有底蕴的老牌世家,金陵江府摆脱了“犯官”的名头,这些年来,隐有起复之势,而江府这一代的掌家人,正是江七老爷子。
    果然不愧是天生贵命!
    都几十年没有往来的江府,送上门来给她当靠山。
    虞幼窈从前也听祖母提过娘家的事,旁的没多说,这个“七弟”却没少提过,每一次提及,语气之中多少透了一些遗憾。
    祖母不是不肯愿谅“七弟”,只是娘家人伤她太甚,在她最艰难,最悲苦,最绝望的时候冷眼旁观,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亲人之间最忌隔阂,一旦隔阂产生了,即便强行往来,将来也是伤人伤己,一地鸡毛,倒不如各自安好,都记得彼此最好的时候。
    “多谢表舅公,”虞幼窈对江老爷子,也十分恭敬:“祖母也时常提及表舅公,心里对表舅公十分挂念,常常说,虽不能重续姐弟之情分,也盼着各自安好,心中常怀念。”
    江老爷子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他骄傲又要强的蘅姐姐说得话,不禁泪洒当场,怔怔地看着蘅姐姐的灵位,久久不能言。
    原来,蘅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他。
    如果他当年,厚着脸皮,多给蘅姐姐写几封信,就算冒着家中的责罚,也要上京看一看蘅姐姐,他和蘅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渐行渐远,渐疏离?
    到底是他做得太少。
    蘅姐姐顾忌得太多。
    他们彼此牵挂,可谁也不肯多走一步。
    终究走到了今日。
    江老爷子在虞府呆了四天,直到二七天过了,这才动身回了金陵。
    临走前,他将儿子留在京里,让儿子为虞老夫人披麻戴孝,将虞老夫人送葬完了,再返回金陵。
    如此,也算全了与蘅姐姐一番姐妹情谊。
    江府事毕,很快就进了九月。
    祖母是八月十三日晚,亥时去世。
    丧事办三七天。
    九月初四,宴客作夜,宫里送来了表旌,谓立牌坊以显扬之,彰其节烈,忠贞,显有德,旌德树善,有国常规。
    虞氏族阖府谢恩,满堂宾客跪德。
    自至之后,虞氏族里除了忠烈公,又多了一座旌德碑坊,是荣耀,光德,更是警示。
    虞氏族彻底兴复。
    九月初五,扶灵回族。
    九月初六,从族里出殡。
    祖母下葬之后,虞幼窈在族里呆了五天,直到祖母的四七天过了第二天,这才和殷怀玺一起返回府里。
    一晃眼,祖母已经去世了一个月。
    回府之后,虞幼窈就开始安排离府的一应事宜。
    岳嬷嬷过来寻她,提了庄上番薯的事:“扦插起垄种的,比根块种植,产量要多两三倍有余,一棵株藤上最多能结六七个,最少也有三四个,最大得有甜瓜那么大,而且口感要更好一些,汁多甜脆。”
    虞幼窈很激动:“六七月份扦插的一批,产量如何?”
    第737章 病倒
    端午节前后种的那一批,因种子有限,还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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