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完,广东一带的倭寇,进犯了龙岩、松溪、大田、古田、莆田等地。
东南沿海一带倭患四起。
倭寇所到之处,宛如蝗虫过境,杀光、烧光、抢光,就连襁褓之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家破人亡的惨剧,在东南沿海一带血腥上演。
消息传进了京里,皇上勃然大怒,当朝下了圣谕,怒斥直浙总督纵倭成患,不堪重用,勒令停职查办。
并擢升叶寒渊为兵部左侍郎,兼直浙总督,总督浙江、南直隶和福建等处的兵务,并令其追击倭寇,剿灭匪患。
叶寒渊从一个四品参将,直接荣升一品大员。
就在这时,夏阁老在早朝议事的时候,突然晕倒。
醒来之后,就直言自己年迈,不堪朝事,想要辞官回乡。
皇上收下了夏阁老的请辞折子,却没有恩准夏阁老回乡,让夏阁老留在京城颐养一段,等身体养好一些再说。
虞宗慎正式接任首辅。
配合浙江大势赈济灾民,剿倭灭匪。
浙江一片乱象,但因为叶寒渊,局面暂时还能控制。
但谁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叶寒渊的擢升,也直接撕开了“浙氏家族”的冰山一角。
夏阁老的倒台,让“浙氏家族”失去了保护伞。
浙江的清流们,预感到“浙氏家族”倒台的时机到了,也不再隐忍,联合河道监察御史、吏部左侍郎兼都察十三道监察御史,并巡按御史虞宗正,兵部左侍郎兼直浙总督叶寒渊四方势力,清查河道贪墨,军晌额亏空,兼并百姓土地等上百罪状。
河道监察御史主查河道贪墨,又有尚方宝剑在手,但凡与河道有牵连的官员,杀的杀,收押的收押,无一幸免。
虞宗正更是权力滔天,代天子巡察,考察吏治,大事奏裁,小事立断,什么都能查,能管。
有了羽林卫的手段,就没有查不清的人,也没有找不出来的脏银,是一查一个准,一抄一个底。
一通清查下来,便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家中也能搜出十几万两的雪花银,简直震惊了朝堂。
这段时间,虞老夫人的精神越发不好了:“浙江彻底乱了。”
虞幼窈轻声道:“二叔继任了首辅,朝廷全力配合赈灾,治吏、剿倭灭匪,浙江的乱局迟早会稳下来,您别胡思乱想。”
她心知,这话也只是自欺欺人。
事实上,要乱的何止是浙江?
而是整个大周。
有叶寒渊坐镇浙江,浙江的乱局迟早会稳定下来,却不是现在。
而是,要等到大周朝彻底乱了之后,表哥要利用浙江拢络人心,一开始就将东南沿海一带掌控在手。
只是,近来祖母精神越发衰弱,御医、大夫频繁登门,却查不出大的病症,只让放宽心,仔细养着。
祖母的情况不容乐观,朝中的许多事,到了祖母耳里,都打了折扣。
虞老夫人脸色蜡黄地靠在迎枕上:“你父亲去浙江赈灾也有三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浙江的灾情稳定下来了,巡按御史就该还朝向皇上复命,就是大功一件,拖得越久,浙江的事越多,大好的功绩,就要大打折扣。
虞幼窈道:“浙江灾情初平,眼下正在闹倭患,父亲是文官,却是插不上手,估摸着近期就该回来了。”
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再继续耽搁,他这个巡按御史,就不好向朝廷交代。
虞老夫人蹙了眉,也不提这糟心的人:“浙江闹了水患,还起了暴乱,如今东南沿海一带,倭患成祸,直接捅破了大周半边天,夏阁老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说到这儿,她气息一弱,就直喘气。
柳嬷嬷连忙递了一杯茶给虞幼窈,虞幼窈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祖母喝了几口。
虞老夫人平复了一些,继续道:“我听说,夏阁老就是浙江温州人士,早些年的时候,家乡里的老乡给他造了好几座功碑,”说到这儿,连眉稍都透了讽刺:“想来温州遭了大灾,他晚节不保,连功碑也保不住。”
虞幼窈深以为然,夏言生的首辅,是倾轧了内阁里,那些真正有才干的纯臣才得来的。
他的一些政绩,都是倾轧同僚,从同僚那里抢功,除了替皇上捞钱,满足皇上的私囊之外,其实并无太大功绩。
第672章 病危
虞老夫人神色恹恹,就问:“听说,南方有人带头,扦插了一种从海外来的根块,叫什么番、番……”
虞幼窈笑道:“是番薯。”
“对、对,就是番薯,听说耐旱耐脊,随便往地里扦插就能活,而且发藤快,叶、茎、根都能食用,这个时节无论种什么都晚了,只有番薯,就算不出果子,发藤多,叶也能吃,”说到这儿,她脸上就露了笑容:“似乎听你提过这个。”
虞幼窈点头:“我觉得这东西不挑土,产量也不错,就试种了,没想到试种成功了,庄上有经验的老农说,这东西早种早收,晚种晚收,能种到六七月份,只不过端午节前后最好,晚了时候,就要减产的,早前我还做了番薯点心,拿给祖母尝过了,祖母也说,这是好东西,管饱。”
这段时间,虞老夫人忘性大,近处的事,总是记不住,反倒对从前的事,历历在目,只要精神一些,就拉着孙女儿的手,唠叨个不停,仿佛要将一辈子的话说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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