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奶汤白玉海参下肚,虞幼窈迫不及待拿了一块牡丹花饼,咬一口,黄色的流心牡丹馅儿,香甜馥郁,浓醇无比。
周令怀见她吃得眉眼弯弯,也弯了唇。
吃了些东西,虞幼窈这才有心思问:“表哥,你怎么跟祖母一起回来的?”
大约是饿狠了,小姑娘粉嫩的唇儿上,沾上了酥皮屑末,周令怀从袖子里取了帕子,伸手就轻柔地和她拭去。
虞幼窈眨了眨眼睛,乖乖不动。
周令怀轻笑了一声:“知道你担心祖母的身体,就使人打点了内宫,等在宫门口接应。”
虞府的马车进了第二道宫门,就有内侍专门等在那儿,帮着虞老夫人递牌传信。
消息也是第一时间递到了寿延宫,没有半点耽搁。
换作旁人,一应规矩下来,光是等递牌传信,大半个时辰还是快得。
虞幼窈笑弯了唇儿:“果然是宫里有人好办事,不然祖母拖着病体,一应规矩折腾下来,真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
周令怀笑了笑,见她一连吃了三块牡丹花饼,担心她口干,又盛了小碗奶白白玉海,摆到她跟前。
虞幼窈低头,轻搅了下碗里奶白的汤汁:“表哥,你是不是知道荣郡王府和三皇子狼狈为奸,想要……”
她咬了一下唇儿,脸色也有些发白。
险些被人毁了清誉,她不是不害怕,而是顾不上害怕,现在想一想,她距离紫薇菀只隔了一道门,若荣郡王府手段再狠一些,派几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那里,只要闹出动静来,她就很难全身而退。
周令怀轻抬了她的下颚,小姑娘被迫抬起头,眼儿轻轻一颤,一滴晶莹的眼泪,沿着面颊滑下,砸到他的手上。
“别哭,”周令怀哑了声音,每回她一哭,他连骨头都软了,怨不得从前他爹,堂堂七尺男儿,身经百战,连骨头都是千锤百炼,到了他娘跟前,就变成了软骨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成了狗屁:“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虞幼窈抽了抽鼻子,连眼眶都红了。
周令怀连忙解释:“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原是打算悄悄处理了,免得污了你的耳朵,只是三皇子和徐贵妃好办,太后娘娘却不好糊弄。”
虞幼窈听得一愣,泪珠儿挂在下眼睫上,更是显娇楚柔蔓,我见犹怜:“怎么还牵扯上了太后娘娘?”
周令怀怜爱心起,就拿了帕子,帮她拭泪:“这两年,全国各地灾情四起,京里头是一片太平景象,但其实很多地方都饿死了人,朝廷迟迟不肯拨银赈灾,地方官员们也都装聋作哑,不肯放仓赈粮,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虞幼窈脑子一炸,脸色变得很难看:“是因为国库空虚。”
泉州谢府,富甲天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而身为外孙女的她,不光拥有一大笔娘的陪嫁产业,还享有谢府名下所有人脉渠道,将名下的生意经营得风声水起。
换作寻常时候,她名下的生意,每年为朝廷缴纳大笔税银,这是双赢的局面。
可放在灾荒年间,国库空虚,就成了怀璧其罪。
“太后娘娘有心将你指给四皇子做正妃。”周令怀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砸得虞幼窈心惊胆颤。
虞幼窈脸色惨白。
这就是周令怀为什么不告诉她的原因了。
是心疼,也是舍不得。
慧济的命批,只能挡得了明枪,躲不了暗箭,更防不住像太后之尊。
金口玉言不只是说一说而已。
一旦太后娘娘张了这口,就是虞老夫人拿出了命批也不顶用,十四岁前不宜订亲,这只是相对其他人家,可太后金口一开,就已经是木已成舟,虞府不可能忤逆太后,帮她寻摸旁的亲事,而旁人家,碍于太后娘娘也不敢与虞府结亲。
只等虞幼窈过了十四岁,太后娘娘的懿旨就下了。
周令怀将她揽进怀里:“太后娘娘决定的事,连皇上也要屈从,况且这一桩婚事,对皇室的好处显而易见,也不会轻易放弃。”
虞幼窈声音沙哑:“兄弟争女,同室操戈,是丑事,也是祸根,唯有如此,才能打消太后娘娘的心思,所以今儿荣郡王府的事,也有表哥的手笔?”
周令怀摇摇头:“在你去紫薇菀之前,我安排了人,打算将另一个和你打扮相似的女子,引去了紫薇菀,三皇子觊觎虞府大小姐的事,不需要闹得人尽皆知,只要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这件事算是成了。”
事关虞幼窈的清誉,他没打算将这事闹大。
哪儿晓,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虞幼窈是长了本事,就算知道殷锦微,引她去紫薇菀,行为不妥,非但没有识破殷五小姐,沿路返回,还直接将殷锦微打晕,不声不响安排春晓将三皇子推进了湖里。
让他的算计迟了一步。
只是!
第627章 有恃无恐
虞幼窈因为这件事受了委屈,也受了惊吓,虞老夫人也因这件事突发了阳亢,经历了一番凶险。
周令怀有些后悔:“我应该告诉你的。”
虞幼窈依偎在表哥怀里,摇摇头:“表哥不告诉我,也只是为了保护我。”
她一个闺阁女子,婚姻嫁娶这事,就是长辈也不会轻易对她开口,除非是相看好了人家,才会询问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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