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计三皇子落水之前,她不是没想过祖母会大怒,可她并没有吃亏,还布局还击,祖母怒归怒,也不至于急怒昏倒。
胡御医把脉完了,抚了一把山羊胡:“虞老夫人病了多年,身体亏损太甚,好在这两年养得不错,但人老了,一些老人病在所难免,虞老夫人突发了阴虚阳亢,又急怒攻心,一时情绪激化导致突然昏厥,也幸好虞大小姐及时燃了麝药香丸,配合五穴急救法,否则轻则中风,重则……”
后面的话,胡御医没继续说。
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阴虚阳亢这病,突然怒火上冲,血气一涌,眼睛一黑,往地上一倒,大半不是瘫了,就是死了。
虞老夫人也是好福气,有个孝顺孙女儿,自个儿通药理、急救,连跟前的下人,也都调教了这样的手段,以策万全。
老郡王妃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是救回来了。
不然,不管是瘫了,还是死了,荣郡王府难逃罪责。
虞宗正也是一阵后怕,连忙问道:“胡御医,我家老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胡御医道:“人虽然昏迷未醒,但急救得当,脉象趋于平和,暂时没有大碍,我给老夫人扎几针,大约过会儿就能转醒。”
虞宗慎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有劳胡御医。”
胡御医要为老夫人施针,一行人退出了隔间里,只留了柳嬷嬷和青袖在里头支应。
虞幼窈红了眼眶,呆呆地站着。
齐大夫人瞧得心头一酸,把人往怀里一带,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多亏了你,你祖母才能没事。”
虞幼窈隐忍的眼泪,一下就冲出来了:“都是因为我,祖母才……”
如果她没有算计三皇子落水一事……
齐大夫人摸了摸虞幼窈的头,毫不客气就道:“可别什么责任都往自个身上揽,有人腌臜了心肠,丧了良心,憋着使坏,咋就成了你的错?”
镇国侯夫人递了帕子给她,也劝道:“好险你是个机灵人,没真让人算计了清誉,否则你祖母,就不是昏迷不醒这样简单了。”
若虞幼窈真让三皇子毁了清誉,虞老夫人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保下孙女儿的清誉,不让孙女儿进了火坑里头,也为免虞府牵扯进储位之争里。
虞老夫人赔了一条命,虞大小姐有重孝在身,虞大爷和虞二爷借口丁忧在家,守孝三年,也能暂离了朝堂风波。
荣郡王府和三皇子,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再咄咄相逼,否则一旦鱼死网破,三皇子和荣郡王府也落不了好。
虞幼窈不由遍体生寒,连镇国侯夫人这个外人都能想到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祖母昏迷不醒,不是源于她算计三皇子落水。
而是源于荣郡王府想要害她。
不管她有没有算计三皇子落水,祖母总要知道,荣郡王府算计她清誉这事,怒急攻心而昏迷,也是要发生的。
理智上,虞幼窈知道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可感情上,祖母确实是因为她才……
虞幼窈没法释怀,哽咽道:“可是,我不知道荣郡王府为什么要……算计我去紫薇菀,私会三皇子,我与他们无怨无仇……”
齐大夫人垂了眼睛:“荣郡王府虽然复爵多年,但长子殷怀章的世子封赐一直没有下来,前段时候,我听老爷提过一嘴,说是荣郡王又向朝廷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赐封世子这事,是先要经过都察院。
虞幼窈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是荣郡王府想要为长子请封世子,走了徐贵妃的路子,就办了这场花会,请她入瓮。
虞幼窈心中怒意翻腾,这些个皇室宗亲,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肆无忌惮地去牺牲别人,算计别人,简直是恶心透顶。
齐大夫人搂着虞幼窈轻叹了一声:“你方才已经做得很好,不要再胡思乱想。”
虞老夫人歪倒在地上,她们这些大人,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眼瞧着,虞幼窈却还能镇定急救,手不抖,心不乱,眼不慌。
这样心有城府,胸有丘壑的姑娘,到了哪家,就是哪家的福气。
谁家不想要?
便是她,早一年不也厚了脸皮,仗着和虞府的交情,替她的大儿子问询了,虞老夫人没吐口,也就作罢了。
徐贵妃也是知道,虞幼窈的家世、品貌,连宗室里掌了兵,得势的奉国公府,昌郡王府都起了心思。
这样的家世,到了宫里,只够一个侧妃,可若是到了奉国公府,昌郡王府,肯定是要做原配嫡妻。
虞氏祖上有入宫为妃的宫妃,却没得给皇子王爷做侧妃的先例。
选秀这是避免不了的。
可皇子、王爷的亲事,是需要女方长辈吐了口,皇上才会赐婚。
像虞府这样家中女儿有不做妾的规矩,若是赐婚为妾,这是折辱朝官,但凡有脑子的皇帝,也不会这样干。
徐贵妃想要这门亲事,担心虞府不吐口,又怕宗室里其他人先下手为强了,就只能从虞幼窈的清誉上下手。
又过了一会儿,胡御医出了隔间:“大约一柱香左右,虞老夫就能醒过来,可以安排人,将老夫人挪动安置。”
姚氏还没说话,老郡王妃立马道:“侧室里已经收拾妥当,里面置了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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