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先生垂眸:“长兴侯一守不住幽州,二震慑不住藩王,尔今平王进京,包藏祸心,幽州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否则狄人一旦攻破了幽州防线,天下大乱,能破解此局者,唯殷怀玺一人尔。”
湖山先生淡声道:“你就这么肯定,殷怀玺未死?”
闲云先生点头:“殷怀玺幼时,曾与一道人学过一段时间的道家典籍,你可知道那道人是谁?”
湖山先生倒有些好奇了:“是谁?”
闲云先生道:“璇玑子,鬼谷第一百零八位传人,自幼承鬼谷祖训,兴则隐,乱则出,殷怀玺受他教导,学了一身纵横捭阖,机变权谋之术,他没那么容易死。”
湖山先生这下真有些吃惊了:“当年慧能大师受他指点,印证佛法,自此后,他隐匿不出,踪迹全无,原是在幽州。”
第366章 唯我纵横
闲云先生微微一叹:“苍生涂涂,唯我纵横,鬼谷一出,天下兴亡!”
湖山先生亦是微微一叹:“昔有苏秦合纵六国,佩六国相印,逼迫秦国废除称帝,却败于张仪雄才大略,瓦解六国之联盟,帮助秦国称霸乱世;”
“庞涓勇武过人,所向披靡,使得原本弱小的魏国雄霸中原,却败于孙膑智者无敌,围魏救赵,计杀庞涓,著旷世兵书流传后世;”
“后有张良,遇黄石公,得《太公兵法》,深明韬略,足智多谋,力劝刘邦在鸿门宴上卑辞言和,保存实力,使得刘邦顺利脱身,协助汉王刘邦赢得楚汉之争。”
“他们皆是鬼谷先贤,一人之言,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胜过百万雄师,“一笑则而天下兴,一怒使诸侯惧,不外如是也!”
提及鬼谷,湖山先生也是叹息连连,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历史上那些,神鬼莫测,名垂千古的大人物。
也不知道这大周朝又将面临怎样的风雨?
闲云先生微微一叹:“我何尝不知,如今已身在局中,但殷怀玺执棋在手,以天下做罗天棋盘,第一步棋,便诛尽了藩王的忠良之心,逼平王不得不孤注一掷,送世子进京为质子。”
平王对世子十分器重,若非万不得已如何能将一个寄予厚望的儿子送进京当质子?
“他这一怒,是要动摇江山社稷,覆倾天下,而今,他的屠刀已然架到了长兴侯的脖子上,剑指幽州,我若不为棋子,待狄人长驱直入,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将会死在狄人铁骑之下。”
湖山先生默然不语,便又想到了当今局势,藩王必反,已成定局。
闲云先生不禁想到了,当年与他论道,险胜了他半筹的少年。
原以为,殷怀玺是有心算计,胜之不武,却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也成了也手中棋,盘中局。
闲云先生进了府,二房这边有祖母坐镇,虞幼窈便去青蕖院,寻了表哥。
周令怀在书房里修画,就听到了虞幼窈轻快地脚步声,低头瞧了画上刚修的部分已经晾干了,就将画卷起收好。
这时,虞幼窈探头进来了,眉眼弯弯地笑:“表哥,书房里有很浓的颜料味道,你刚才作画了吗?”
周令怀颔首:“在修画,刚刚修完了一部分。”
言下之意,他现在不修画了。
虞幼窈听懂了,就拎起裙子进屋,好奇地看了被表哥搁在一旁的画轴:“表哥画了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这个画轴格外的大,应是大幅画作,表哥也很宝贵这幅画,她好几次过来,都看到表哥在修这幅画,细算起来竟将近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画了什么。
周令怀摇头:“等修好了再给你看。”
虞幼窈呶着嘴儿:“这么大一幅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表哥是不是担心我问你讨要了去,所以故意不给看的。”
周令怀一听这话,就笑了:“正有此意!”
自从来了虞府,他也画了不少画作,这些作品都被小姑娘以各种理由、借口,撒娇、耍赖,卖萌地讨要了去。
自己却是没留下几件。
虞幼窈鼓了鼓双颊:“表哥这是什么话呀,我是问你讨要了没错,可那也要你肯给呀,周瑜打黄盖,也是你情我愿。”
周令怀顿时失笑,可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
小姑娘磨起人来,便是人老成精的虞老夫人也是顶不住得。
他每回瞧了小姑娘,仰着天鹅颈,抬着小脑袋,眼儿亮晶晶地瞧着他,更是恨不得连心窝子也掏给她了去。
“这一次,就恳请表妹高抬贵手。”一边说着,周令怀转头就瞧了书案后头的彩粙牡丹双耳高瓶。
虞幼窈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偌大高瓶里头,也就零散地插了几个卷轴,若是将她之前讨要的画作放进去,高瓶里头也能满满当当地。
虞幼窈眼神飘啊飘地,在书房里头乱瞟:“表哥不想给就算啦,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周令怀被小姑娘心虚的表情逗笑了:“以后再给表妹画旁的画作。”
至于这幅《菩萨蛮》……
他时常会想到,小姑娘站在菩提树下许愿的画面,满树菩提,不如她明净鲜妍,世间万千琉璃佛,亦不如她净无瑕秽。
他恍如顾恺之夜梦洛神,不曾亲眼见了那画面,却也生了心限遐思,虽没如顾恺之一般,画下了千古第一画《洛神赋图》,却也画下了这一幅《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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