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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幼窈满意的点点道了声谢,许嬷嬷拿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了孙掌柜手里头:“便有劳孙掌柜了。”
    虞幼自己出料子做衣裳,杨淑婉却是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瞧了这顶好的贡料子,也是眼热不已。
    她屋里头有一匹上好的雪缎,原是打算给葭葭做两身衣裳,贵重又出挑。
    可虞幼窈这手笔,却是彻底把葭葭比了下去,心里头又觉得腻味。
    见许嬷嬷交代完了话,杨淑婉便站起来:“窈窈这边挑好了,我便带孙掌柜去四姐儿屋里。”
    杨淑婉要表现自个儿的贤惠大度,凡事都先紧着她和虞清宁,虞兼葭总是最后。
    可谁说最后,便是差了人去?
    到了最后,虞兼葭可是有大把的时候,没有人催着慢慢挑,可不比她们更精心?
    杨淑婉送出了门,虞幼窈返回屋里头,对春晓道:“到表哥屋里去。”
    湖山先生今儿旬休,周令怀没去学堂,可算是得了空,便吩咐长安:“将我打幽州带来的那块寿山田桃花冻石找出来。”
    长安一听就纳罕了:“少爷要桃花冻石做什么?”
    周令怀也不理他,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剔红花鸟漆雕大方盒,神色倏然变得复杂。
    父亲年轻时喜欢漆雕,便学了这一门手艺,听父亲说,他还是靠了这一门手艺,才讨了母亲的欢心,顺顺当当将母亲娶进了门。
    这个盒子,便是父亲做来送给他十岁的生辰礼物。
    光是上头的漆,便刷了一百多层,涂一层,晾干后再涂一层,一日涂两层,逐层涂积,之后在漆上雕刻,用了半年才做好。
    父亲对这一门手艺很是得意,怕他讨不到媳妇儿,还曾教他学了去,可他觉得麻烦,学了些日子,便不愿再学了,父亲很是失望。
    思及往事,周令怀的目光便落在左上角凹凸不平处,这里原是有一行字,上头写着:“赠吾儿怀玺于生辰,愿吾儿岁岁康健。”
    后来也是他亲手拿着昆吾刀,一刀一刀将这行字一层一层削掉,足足削了一百多层!
    长安转身出了书房,不大一会子,便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黑檀盒子回到书房。
    这时,周令怀的神色恢复如常,打开面前的漆雕大方盒,里头摆了一整套大大小小雕刻用的工具,有密铊、昆吾刀、小钻、锼弓子等。
    他打小就是个混世小魔王,混起来却是叫人十分头疼,连父亲也不大能管得住他,便寻了一位道长,让他跟着学一些道家典籍,也好修身养性。
    结果他道典是学得倒背如流,性子却是一如既往,父亲便又施招,在他生辰之日,送了他这一套雕具,让他学雕刻,也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长安忍不住问:“少爷可是要刻章?”
    周令怀“嗯”了一声,从黑檀盒子里取出一枚成年人拇指长短,略粗一些的籽料,色淡红而娇艳欲流,质细密而莹润如脂。
    正是寿山田桃花冻石,被他收藏了许多年。
    第90章 龙困浅滩遭虾戏
    长安有些好奇:“少爷,这块桃花冻石,可是您当年同闲云先生论道,从闲云先生那里赢来的,您一向宝贵得紧,就连当初大小姐问你讨要,想要刻个印章,都被您给拒绝了,说是这块桃花冻石是拿来收藏的,怎就突然要刻章?”
    叫他一提,周令怀便又想到了一桩往事来。
    十一岁那年,闲云先生到了幽州游历。
    父亲得知了此事,曾几次三番登门求见,想要请闲云先生收他为徒,却被闲云先生拒绝了。
    他少年意气,又自负得很,无意间得知了此事,便伪装了一番,打着仰慕的名头前去拜访,也没透露姓名。
    闲云先生盛名天下,想要登门拜访的学子,却是如过江之鲫,他在门口摆了棋局,谁能破解棋局,便能与他一见,得他点拨。
    最后这堪称无人破解的棋局,被他破解了。
    他如愿以偿地见着了闲云先生:“听闻先生闲云野鹤,于儒释道之上颇有见解,便想向先生讨教一二,若先生输了,晚子便向先生讨一个要求,若是晚子输了,便当晚子今日不曾来过。”
    闲云先生一听这话,便抚着长须笑了。
    旁人千方百计见了他,无不是求他指点学问,传道授业,可这小子却当真是狂妄至极,也是有趣至极:“可!”
    周令怀提出论道。
    最后他诡言令色,稍胜一筹。
    闲云先生便问:“你想向我讨什么要求?”
    周令怀便想到,闲云先生三番四次拒绝父亲的事:“就是想向先生求一个物什,也好证明先生技不如人,输给了我。”
    闲云先生一听,便“哈哈”大笑:“小子,你可狂得很啊。”
    接着,便让身边服侍的小厮,将自己收藏多年的一块寿山田桃花冻石送给了他。
    周令怀瞧着这么名贵的籽料,哪有不喜欢的,当下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正要告辞,便听见闲云先生说。
    “小子,老夫身边还缺了一个端茶倒水,有事服其劳的弟子,老夫瞧你倒是十分顺眼,虽然人是狂了一些,但人不轻狂枉年少嘛,不如随了老夫?”
    周令怀一听这话便抽了嘴,叫这老匹夫知道,他就是那个,被这老匹夫三番四次借口拒绝的“弟子”,不知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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