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会听杨氏一提,就恍然明白了。
这种事本该禀了家中主母,由杨氏来处置,方显得名正言顺,没得小小年龄就落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
见他脸色不对,杨氏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窈窈虽然不是在我跟前养大,可她是老爷的嫡长女,我自然将她视如己出,见她荒废课业,又在外头传了不好的名声,心里头也担心她。”
一副忧心继女的慈母,事事为虞府考虑的模样。
虞宗正哪有不生气的道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桌面拍得闷响,桌上的茶杯,也跟着“哐当”直响:“这个孽女,仗着她祖母宠着,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虞府世代书香,家子女若是不勤家学,不通文章,岂不教人笑话我们虞家?”
虞兼葭吓了一跳,连忙安抚:“父亲,您别生气,大姐姐最近在跟着嬷嬷学规矩,许是没有时间上家学,也不是故意的。”
虞宗正大怒:“学规矩就能不上家学?府里头哪个没跟着嬷嬷学规矩?就她和旁人不同?”他搁在桌上的手倏然握紧,语气之中怒意更甚了:“身为府里头的嫡长女,本该勤学奋进,行嫡长之责,为家中姐妹做出表率,可她哪有半分大家闺秀该有模样?”
虞兼葭被他的怒火吓着了,轻咬了下唇,垂下了头,倒是杨淑婉柔声劝道:“当心气坏了身子,大姐儿年幼,以后慢慢教着就是了。”
“女子七岁便该知事懂事,她都九岁,早就过了年幼无知的年岁,”虞宗正拨高了音量,怒声道:“葭葭六七岁的时候,可比她现在懂事!”
杨淑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一时间愣在那里没了话。
屋子里气氛十分凝重。
虞兼葭倒了杯茶,奉给了虞宗正,柔声道:“父亲,母亲不想与你说这些,就是不想惹您心烦。”
虞宗正接过茶杯仰头灌进嘴里,一杯热茶下肚,也令他冷静了些,但依然沉着脸,显然是余怒犹在。
虞兼葭缓声道:“叶女先生是父亲寻来的女先生,是京里头有名声的才女,她教书仔细认真,为人也有原则,大姐姐往常课时,时常坐不住,叶女先生也都十分包容,您好好劝劝大姐姐,让大姐姐给叶女先生认个错,道个歉,叶女先生定会原谅大姐姐的,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儿,伤了父女俩的情份,不然,我和母亲都里外不是人了。”
她声音轻柔悦耳,话儿也说的得理,但虞宗正却是越听越愤怒,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叶女先生人品才德自是没有问题,连葭葭都十分满意,虞幼窈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不敬师长,课间不守规矩,简直混帐。
虞宗正“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阴沉着脸,就往外头走。
杨淑婉连忙上前阻拦:“老爷,请息怒,窈窈还是个孩子,你千万不要吓着了她,况且老夫人一向疼爱窈窈,您可不能惹老夫人生气啊。”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虞宗正额上青筋直跳,一把挥开了帘子,就大步走出了内室里头。
虞兼葭眼睁睁瞧着父亲,怒气冲冲地离开,满脸惊恐:“娘,父亲怎的生这么大的气?他是不是误会大姐姐了?我们快将父亲劝回来,不然父亲又要责骂大姐姐了……”
说着,她就急急地要往外头走。
知道这个女儿是个心善的,杨淑婉连忙拉扯住了她:“葭葭别担心,你父亲往常对你们姐们严面慈心,他也只是担心你大姐姐荒废学业,不会真的责骂你大姐姐。”
好说歹说,总算让虞兼葭放下心来。
折腾了两天,虞幼窈的青竹纹绣得有模有样。
小巧的香包上青竹挺拔,竹节上枝条横斜,点缀了三片青竹纹,虽然有些粗陋,也还算有模有样。
冬梅拿在手里头仔细地瞧:“姐儿绣得可真好,奴婢当初学刺绣,可是学了整整一个月才绣出了样子。”
她打小就学习苏绣,可手眼不如小姐灵活,许嬷嬷教小姐双面绣,她和春晓也跟着一起学了,连针法都没学会。
许嬷嬷说,双面绣不像苏绣、湘绣是个人都能学,像姐儿这种天生柔骨,才能掌握双面绣的技法。
提起这个,虞幼窈就一脸嗔怪,埋怨:“女红这么难,你和春晓之前也不知道劝着点我,由着许嬷嬷忽悠我,眼睁睁瞅着我遭罪,自从学刺绣,我的手指头就没好过,简直太疼了,我打小就没吃过这苦。”
冬梅捂着嘴轻笑:“奴婢们以为姐儿是真心想学,只是一时吃不来苦,哪能敢随意阻拦。”
若不是真心想学,旁人按着头也学不成。
可姐儿打小就没受过疼,手指头扎满了血孔,哭着说“疼”,喊着说“不学”,教许嬷嬷安抚几句,就忽悠住了。
哪像是真的不想学?
第42章 迎面一个大耳光
虞幼窈瞪她:“谁真心想学了,这不是要送香包给表哥,许嬷嬷不是说,亲手绣的东西才有诚意么?”
冬梅笑个不停。
虞幼窈鼓着小脸儿:“还有啊,府里头谁不知道,我在和许嬷嬷学女红,虞清宁还故意凑祖母跟前,送祖母亲手绣的抹额,平时怎就不见她送祖母抹额,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一不过年,二不过节,三不过寿,这是几个意思?”
冬梅脸都笑酸了。
四小姐打小就跟着何姨娘学女红,因此她的女红,也是几个姐儿里最好的,老爷也时常夸赞她,四小姐也时常在大小姐面前炫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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